“兄弟,你说……我平时待你好不好?” “好。”陆离礼貌性的点点头,却又觉得他仿佛是要给自己下套。 酒气熏熏的陈助理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帮我去跟沈星择说说看,看他手底下还缺不缺助理的活儿,要不宣传也行。我都做得好!” 果然还是这么回事。 他看着镜片下那双充满了希冀的眼睛,不忍拒绝;于是首先应承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高薪、高福利,还有不低的圈内地位——有多少人以能够进入沈星择的团队为傲。星择工作室签下的新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蹿红。而就算进不了最核心的星择工作室,能与其所属的签约聚光公司签约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公司当年却是以签二十年卖身契来捆住旗下的演员。 陆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螳臂当车的怪物,逆流而上的傻瓜。他低下头,看着映在酒杯里的自己的倒影。 虽然外貌已经完全改变,但是那个内在的、倔强的自己依旧没有变。 他和沈星择是同一个品种的两颗种子。而一株大树是不能够永远生长在另一株的荫庇之下的。 ———————————— 痛快过瘾的杀青宴一直摆到午夜时分才陆续散场。小城本就不大,喝高了的众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漫步,徒步走回各自临时的住处,挥手道别。 考虑到可能会有狗仔跟拍,沈星择依旧坐车。他好像也喝了不少,只要靠近了就能闻到浓烈的酒气,人倒是比平日里更加沉默寡言。 回到酒店,陆离让哈欠连天的安娜姐先去休息,独自将沈星择送上楼。按照合同,今天也是他担任生活助理的最后一天。 十一楼到了,他踩着无声的长绒地毯往前走。在他身后,是沈星择略显沉重的脚步和呼吸声。 男人还没有醉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陆离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根本就没必要一路把人送到套房里。 但他还是走到了门口,划开门卡。 当他开灯的时候,沈星择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摸索着从沙发的坐垫下找出了藏匿着的香烟和打火机。 陆离听见了动静扭头看过来,想了想终于没有忍住—— “沈哥,你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吧。现在的小女生都不喜欢这样了。” “……可我喜欢。” 沈星择发出了短促而含糊的声音。也许是安心的环境激发了酒精的效应,他半瘫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然后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从压在身下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包。 “这个给你。” 陆离知道这是国际惯例,便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来掂了掂,还挺厚,估计能有大四位的数。 他赶紧谢过沈星择,顿了顿,突然提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要求。 “以后再见面,我可以喊你师哥吗?” 沈星择好像这才想起他考上了中影似的,勾了勾嘴角。此刻借着酒力,有些平日里他绝对不会说的话,似乎也能够轻易出口了。 “随便你。只要不怕被人说抱大腿和碰瓷就行……自己小心点,这年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可不止是狗仔记者。” “那倒也是。” 吐起槽来,陆离也不枉多让:“有些个脑残粉那可真是绝了,坚壁清野,恨不得把自家偶像锁在高塔上面,是真心希望你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呐。然后呢,她们倒是一个个嫁人了、脱粉了,甚至还会回头嘲笑你老大年纪连个伴儿都没有,比普通人还不如。” 或许是陆离的语速太快,沈星择忍不住用夹着烟的手指揉着太阳穴。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早就说过同样的话,“一样的刻薄。”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陆离的这声回应,轻到如同耳语。而这已经是目前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坦诚。 时间不早了,母亲肯定还在家里等着。他从厨房里取走了几样从家里带来的厨具,最后与沈星择道别。 “谢谢师哥的大红包,以后有空回学校的话找我打球。” 沈星择没有回答,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闭上眼睛,就这样摊睡在了沙发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