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可以被解释成“害羞”的一种表现。 “你们根本就不能理解我。”她几乎是叹息,“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 陆离觉得她的这声“你们”,从语气上已经将他排除在外。于是他愈发大胆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我们可以不用理解你;但是做为一个演员,你必须让别人理解你的角色。一个内心封闭的人,怎么能演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角色?” 叶孟蝶的睫毛又微微颤抖起来,但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话。 列车经过换乘站点,车厢里的人呼啦一下走了大半。王若秋和魏紫占了一个空座,招手让陆离过去。陆离想让位给叶孟蝶,又怕三个女生坐着不说话更尴尬,干脆婉言谢绝。 王若秋还没来得及失望,马蒙就一屁股坐了过去,顺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多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动物园站。出了站回到地面上,外头可真是不输什刹海的热闹。嘈杂的街头人来人往,堵塞的车流形成几条凝固的灯带,就连淡淡的雾霾也被霓虹灯渲染得五光十色,变得魔幻起来。 晚上七点多,动物园已经闭园。大门口的空地成了全民健身的运动场。在广场舞热烈的节奏声中,陆离公布了今晚的重点:夜探动物园。 这个提议当然荒唐,仔细想想却又实在有趣——自从中影将解放天性的环节纳入表演课内容以来,“动植物模拟”都是不可或缺的训练项目。可就算是再刻苦钻研的学生,在动物园里待上一天,看见得也不过是一群慵懒的动物,无精打采地待在笼子里打着瞌睡。 夜晚才是很多动物真正活跃的时段,更不用说没有了人类的围观与起哄,动物的表现也许会更贴近于它们的自然天性。 女生们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强烈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顾虑。潜入动物园方式是陆离早就在网上打听好了的——猴山边上草坪尽头,藏在珊瑚树丛里的一段围墙有个缺口。他们就从那里顺利潜入,猫着腰穿过柔软的大草坪,很快就站在了园区内干净的水泥路面上。 今晚是满月,不远处的天空升腾着大都市迷离的光学污染,因此四周并不是一团漆黑。尽管夜间闭园,但为了方便巡夜人以及工作人员的出入,主干道上甚至还亮着路灯。 七个年轻人一边提防巡夜人,一边循着路牌向前走,很快到了猴山旁。入夜之后猴子们安稳了不少。大猴怀抱着小猴,几个一堆地窝在避风处打盹。但是黑暗中依旧可以听见山上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是半大不小的猴子,在夜里一遍遍过着铁索桥。猴山边上的百鸟园也非常平静,这里没有猛禽,水鸟们安心地单脚独立着,把头藏进翅膀里。 好像也没什么嘛。王若秋不禁轻声抱怨起来。但是第一个惊喜很快就在草食动物区出现了。 这里的斑马与梅花鹿显得十分活泼。尤其是斑马——它们在月光下追逐打闹着,脑袋顶着脑袋,蹄子踢打着,甚至啃噬彼此的颈项。骆城说他们正在练习求偶的本事,以便在将来的繁殖季节里恩赢得繁衍的优先权,又换来王若秋的嗔骂。 小动物区里的貉子、小熊猫和浣熊也很活跃,在各自的笼子里打转,圆睁着反光的绿眼睛与这群夜晚的不速之客面面相觑。 隔壁狮虎山、狼山的安保级别较高、又安装有监控,陆离建议大家不要进入。但是会玩的人还是会想到歪点子——站在狼山外面,白嘉恩首先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仰头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狼嚎。 奇妙的事情立刻发生了:狼山那边开始传来一声声的狼嚎,此起彼伏。 这也是陆离第一次亲耳在现场听见狼叫声。理智地说,似乎和家犬吹出的狗螺没什么区别。但就在狼嚎响起的刹那,他依旧被这种未完全驯服的野性之声弄得寒毛直竖。 莫名其妙地,他想起了那个人。 也许狼嚎同样惊动了管理员,眼尖的魏紫首先发觉有手电光亮摇晃着接近了。七个人赶紧跑上一旁的草坪,钻进树林里向前狂奔。 一直跑到听不见狼嚎声了,他们这才停下来喘气,顺便调侃白嘉恩,说他这狼语可比他的普通话要标准许多。 叶孟蝶也扶着一颗小树休息。陆离从背包里取出一盒饮料给她,趁机问:“很久没来动物园了?” 叶孟蝶接过饮料,摇了摇头:“从没来过。” 陆离倒真是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他看不清楚叶孟蝶的脸,只能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这不是刚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失学儿童。而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聚光灯下,载歌载舞盛装打扮的童星。 但是抛开物质上的种种表象,后者的精神世界或许会比前者的更加贫瘠。 树林的尽头是爬行动物馆。这座最近几年新建的场馆很有点王澍的风格。只不过那些看上去用于采光的大小窗户,其实都是爬行动物的展示橱窗。 那是一个个神奇而又惊悚的小世界——在伪装成自然环境的恒温玻璃箱里,各式各样的蛇类和蜥蜴正在享受着它们的夜生活。陆离并不喜欢这些冷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