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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寇蓉疑惑,道:“若要告钟家那边的人,势必只能由丞相这边的人出面。假设陛下有心维护,岂非让钟家与陛下的关系更进一步?”

    慕容瑛伸手拿过一旁的锦帕将自己脸上的汁液擦了擦,将帕子往水中一丢,目光阴冷而诡谲道:“那就要看咱们的陛下如何抉择了。”

    赵枢说慕容泓正在筹备对付开国功勋封疆大吏之事,这钟慕白的连襟季云泽虽算不上什么封疆大吏,却也是不大不小一功臣。拿他作筏,正好看看所谓的密谋对付信阳侯刘璋,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只是慕容泓放出来的烟雾弹。若连个季云泽都下不去手惩治,就更遑论对付刘璋了。

    一旁的寇蓉微微松了口气。若钟家为季云泽一事忙起来,钟羡应当就不会有余力琢磨她的事了。她正好趁这段时间将那件事了结掉。

    第110章 自省

    太尉府秋暝居,钟羡独自伫立于灯下,手中捧着一柄朴实无华的剑。烛光将他的影子斜斜投于东墙之上,秀颀而孤寂。

    这是一把未能送出并且再也送不出去的剑。

    这是一把他原想在慕容宪十八岁生辰那日送给他的剑,只因他曾说过,待天下平定后,他要与他一样,学剑。

    府里几乎所有用不着的武器都会放在兵器房里。但这把剑,他放在了自己的卧房,为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的血仇,尽管事实上关于这一点,他并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来提醒。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襟怀坦白暗室不欺之人,可惜自认为未必是事实,襟怀坦白暗室不欺也不代表他就不会犯错。

    他毕竟年轻,痛失挚友身心皆为仇恨所累之时,所思所行难免孤行己见不知起倒。爹娘一向疼爱他,平日里他纵有不是也不忍苛责,更遑论是在他如此悲愤痛苦的情况下。

    他没有可以督促提点他的兄弟姐妹,来往的朋友又都以他为尊。他什么都不缺,独缺一个在他犯错时可以不留情面地指出他错误的人。

    他从没想过这样的人,居然会是慕容泓身边的一个太监。

    今日长安那席话他并不全然认同,但有些话确实戳心了。

    不管慕容泓是否是毒害慕容宪的凶手,他的帝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身为臣民,他的确没有资格因为一己之私对他不恭不敬。扪心自问,若不是从小相识,心中还将他置于熟人和朋友的地位之上,他有这样欺君罔上的机会吗?

    退一步讲,忠君爱国与为慕容宪报仇其实并不冲突。即便最后证明确实是慕容泓杀了慕容宪,他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在忠与义之间做一个抉择罢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追根究底,他并没有权力因为这条路上的艰难险阻而迁怒旁人。

    “少爷。”丫鬟在门外轻唤。

    “何事?”他一向自持,入夜之后不与侍女共处一室。

    “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丫鬟道。

    钟羡低眉,将剑挂在东墙之上,出门跟着丫鬟往他母亲的院子走去。

    “白天总是见不着你人影,国子学的学业重么?”钟慕白在东秦时就是武将,与钟夫人聚少离多,故而两人一个年近半百,一个五十出头,除却前面一个夭折的女儿,长子钟羡才十七岁。

    “还好,就是往返宫里耽搁了一些时间。”钟羡温和道。

    “你呀,就跟你爹年轻时一个样。再大的事,在家人面前,也从来都是轻描淡写一语带过。”钟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出身,贞静贤淑温柔娴雅,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见丫鬟端了炖盅过来,钟夫人亲自打开盖子,推到钟羡面前。

    钟羡道:“娘,我用过晚饭了。”

    “娘已经问过了,你院里伺候的人说你晚饭用得不多,娘才着人特意为你炖的。别看里头有老鸭,可也有荷叶与冬瓜,一点都不腻,你尝了便知了。娘知道先太子殁了你心里难受,可也不能总这样消沉下去啊。看看你,非但精气神不如以前,人也消瘦了不少。”钟夫人心疼道。

    钟羡垂下眼睫,歉然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言罢,拿起汤匙喝汤。

    钟夫人见状,心中稍安。想起自己叫他过来的目的,又试探道:“羡儿,明日,你可否请一天假?”

    钟羡抬眸,问:“母亲可是有事?”

    钟夫人点头道:“为娘想去城外的天清寺上香,你陪娘同去吧。”

    钟羡是何等敏锐之人,见钟夫人嘴上说着上香,眸中却似抑着一丝笑意,便道: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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