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薄薄一层细汗,灯光一照璀璨生辉。但比之更光彩照人的,却是他那双恢复了生机的眼。 他垂眸看着舆图上的山川河流丘陵平原,细长的指在那些陌生的线条上缓缓抚过,回忆着当年他的兄长看着这副舆图时的那份凌云壮志和万丈雄心,思绪一度陷入往事中不可自拔。 然而想起他即将要做的事,他的手却又无力地紧握成拳。胸口一阵气闷,他一手撑在桌上一手虚拳抵唇,低低地咳嗽起来。瘦弱支伶的身影孤孤单单地映在一旁的长窗上,颇觉可怜。 然而下一刻,又有一道身影靠了过来,紧接着,一袭狐绒毯子轻柔温暖地裹上了他的肩。 慕容泓侧过脸,发现长安正张大了嘴打哈欠。见他看来,她睡眼惺忪道:“陛下,实在睡不着您倒是说一声啊,害奴才唱歌唱得都眼冒金星了,到头来您还是没睡。” “别贫嘴,去磨墨。”慕容泓拢着毯子道。 长安遂过去磨墨。 慕容泓提笔蘸墨,先在舆图上将云州那一块圈了出来,然后又在大龑的版图内大大小小地画了七个圈,每个圈里写上一个人名。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脱力般向后坐在了椅子上。 长安在一旁看着,问:“陛下,这七个人是谁啊?” 慕容泓道:“如今地方上实力最强、有能力与朱国祯一般称王称霸的封疆大吏。” 长安沉默。 慕容泓观她面色便知她已经猜到他将要做什么。唇角泛起冷而艳的微笑,他低声道:“长安,你且看着,十年后,朕要他们彻底消失在这张舆图之上!” 秋雨连绵,一直下到第二天上午犹不见停歇。 甘露殿内殿,皇帝和太监因为一碗粥而杠上了。 “陛下,许御医说了,这红枣山药粥润肺养脾气血双补,最适合现在的您喝了。您不喜欢这红枣的气味,捏着鼻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长安端着粥碗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要。”慕容泓偏过脸去。 长安放下粥碗,在榻前昂首挺胸地站好,道:“陛下,您看奴才,快看!” 慕容泓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长安得意道:“陛下,看见没,奴才最近可是长高不少。您现在可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既病了,又不好好用膳,万一将来您还没奴才高,吩咐奴才办件事都得仰视奴才,您君威何在啊?” “哼。”慕容泓不为所动。 长安:擦!小病鸡油盐不进! “陛下!”长安卷袖子,“您若再这样不听人劝,奴才可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慕容泓瞟她,半挑衅半不以为然道:“你待如何?” 长安绷着脸拉过迎枕,扶他靠坐起来,然后坐在榻沿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慕容泓与她对视片刻,刚想笑这奴才不自量力,竟然妄想用眼神来镇住他,岂料长安忽而咧嘴一笑,见眉不见眼地凑上来道:“陛下,我们来猜拳如何?您若赢了奴才,奴才喝,您若输了,您喝。” 慕容泓:“……” “陛下,您该不是不敢吧?奴才知道您长这么大很可能都没猜过拳,剪刀石头布而已,很简单的。就其本质而言,不过是心理战罢了,比心计,陛下您还怕谁不成?”长安又是激将又是拍马的,唯恐慕容泓不上套。 “看你这奴才这般穷尽心思,朕若不答应,倒还显得朕不近人情了。来。”慕容泓将手藏到袖子底下。 “若是平局,陛下您也得喝粥。”长安补充一句。 “凭什么?” “凭您是皇帝,赢奴才那是您应该的,输和平手都不应该。”长安理直气壮道。 慕容泓懒得与她磨嘴皮子,示意她赶紧开始。 “剪刀,石头,布!” 第一局拼的完全是运气,慕容泓出了剪刀,长安出了布。 长安认赌服输,端起碗就喝了一口,然后一脸陶醉道:“人间美味啊!” 慕容泓看她在那儿惺惺作态,又好气又好笑,道:“既如此美味,还猜什么拳?朕赏你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