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真有这般器重他?” 孟槐序道:“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赵枢心定了下来。若是这样,此事倒的确可以好生筹谋一番。 太仓令尹昆回到家中,他的夫人吴氏迎上来从他手中接走官帽,关切地问:“老爷,怎么看您心事重重的?” 尹昆拿着丫鬟递来的冷水帕子擦了把汗涔涔的脸,屏退下人,在桌旁坐下道:“这朝上真是无一日安宁,我有预感,待到陛下亲政之后,只恐会有一番腥风血雨。说实话,为夫已生挂冠求去之意。” 吴氏将官帽妥当地安置好,过来一边帮他打着扇子一般道:“老爷,您不过就是个太仓令,便真有腥风血雨,应当也波及不到您吧。” “为夫这个太仓令虽是不足挂齿,但所在的大司农寺却乃是非之地。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怕只怕,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尹昆道。 这时尹昆的嫡幺女尹蕙带着丫鬟端着两盏刚做好的冰镇绿豆汤行至门外,尹蕙正要敲门,便听屋里母亲吴氏道:“老爷若执意要辞官,夫唱妇随,我自然是听老爷的。可是,老爷,您能否等到国丧期后,待佩兰(尹蕙的小名)的婚事有了着落之后,再辞官呢?” 尹蕙当即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挥手让丫鬟离开。 房里尹昆道:“说起佩兰,为夫想着,还是不要让她去参加宫里的选秀了。” 门外尹蕙端着托盘的手指猛然发紧。 “不让蕙娘去参加选秀,为何?”吴氏惊诧。 “为夫本就官微言轻,护不得她在宫中周全。如今为夫既有辞官之意,咱们一家迟早是要回老家去的,如若她被选上了,一个人在宫中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岂不可怜?”尹昆道。 “可是,过了年蕙娘都十八了,被国丧耽误的这两年,因念着以您的官位她有资格去选秀,家中也未曾为她寻摸人家。如今您忽然说不让她去选秀了,这岂非真正把她给耽搁了?再者说,好端端的您以什么理由不让她去选秀?” “往上报个‘有疾’便是了。你放心,国丧三年,为此耽搁了婚事的也不只是蕙娘一个,慢慢寻摸,终归还是能寻摸着合适的人家的。” “什么?有疾?若以这个理由拒选,外头人却当了真,这让我还如何去为她寻摸人家?这绝不可以。”吴氏急了起来。 “哎呀,我说你怎么就……” 尹昆话说一半,有人敲门。他忙停住话头,道:“进来。” 尹蕙推门进去,向两人行礼:“爹,娘。” 吴氏看着她手中托盘与晒得粉红的脸,嗔怪道:“这大热天的,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连伞都不打?” 尹蕙笑道:“是下人说爹下朝了,可巧女儿吩咐厨房做的冰镇绿豆汤也做好了,便亲自送来让爹娘解解暑。”她一边说一边将两盏汤奉到二老手中。 吴氏见自家女儿这般乖巧懂事,再思及尹昆方才的话,一时悲从心来,忍不住放下汤盏抽出帕子来拭泪。 尹昆刚喝了一口汤,见吴氏哭了,蹙眉道:“哎呀,我说你好端端的又哭什么?” 尹蕙忽退后两步,朝着吴氏跪下道:“都怨女儿不孝,不能为爷娘分忧,反倒让爷娘为女儿之事操心难过。” 吴氏哭声一止,看着尹蕙迟疑道:“蕙娘,你……” 尹蕙低着头道:“适才来时,女儿无意间在门外听到了爷娘的对话,女儿不是存心要听的,请爹娘勿怪。”她调转方向跪在尹昆面前仰头道:“爹,女儿有一事求您。” “何事?” “请您准许女儿进宫参加选秀。”尹蕙求道。 尹昆道:“蕙娘,你怎么就不明白爹的一番苦心呢?” “女儿明白。但爹娘有怜子之心,女儿亦有孝顺之意。爹一向为官清廉忠君爱国,但女儿没病,您以‘有疾’为名让女儿拒选,若是被人发觉,便是欺君之罪,女儿怎忍心爹为了我犯下如此大罪?您就让女儿进宫选秀吧,若是女儿选不上,爹既不用欺君,也不用为女儿担心了。若是女儿被选上了,女儿自幼承蒙爹娘教导,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在宫中必然也能谨言慎行与人为善,就算不能光曜门楣,定也不会为自己、为父兄招致祸端,爹娘亦尽可放心。此乃女儿肺腑之言,求爹娘成全。”尹蕙叩首道。 尹昆闻言,与吴氏对视一眼,后者也目露乞求。 尹昆叹了口气,无奈道:“好罢。” 长乐宫甘露殿通往西寓所的路上,长安打着把伞匆匆而行。 “安公公。”道旁忽传来一声唤。 她停步回身,发现刘光初正一身狼狈地站在道旁的树荫底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