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眼望去,是三幅头面,分别是赤金红宝、珍珠和翡翠的。色泽纯正的红宝石最大的那颗比拇指指面还大,珍珠颗颗圆润,撇去大小成色不提,就那份将这些珍珠用金丝绞成那般美轮美奂形状的工艺,就已是相当罕见了。更别提那副翡翠头面,自古黄金有价玉无价,更何况是这样水一般的翡翠…… “阁下这是何意?”长安问。 “在下主人听闻安公公新得美人,特备上区区薄礼,还望公公笑纳。”见识了长安翻脸如翻书的能耐,贾良再开口时难免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看这手笔,阁下主人来头不小啊,到底是谁啊?”长安此时才问出这个本该一开始就问的问题。 “实不相瞒,在下的主人,乃是梁王世子,张君柏张公子。”贾良道。 “哦?”长安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挑眉问道“那么这个武定侯府,与张世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贾良跟着重新落座,向长安解释道:“武定侯夫人,乃是世子殿下的亲姨。” “原来武定侯与梁王乃是连襟啊,怪道敢在家里藏那种来历的子孙。”长安哼笑道。 贾良心头微微一紧,刚想说话,长安却又道:“常人都说先礼后兵,观张世子的行事作风,倒似喜欢反其道而行。” 贾良恭敬道:“世子殿下断无此意,只不过兹事体大,世子殿下双管齐下,也不过是为了让安公公您有个更直观的判断,以便尽早做出正确的决定罢了。” 长安笑了笑,突然做了个让贾良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一手拎起桌上的茶壶,一手按住茶壶盖子,给贾良将空了的茶杯斟满。 贾良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不敢,怎敢劳动安公公您给在下斟茶呢?” 长安不以为意,斟完茶放下茶壶,自顾自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了,贾良自然也附和着将自己的茶喝了。 “张世子果然是当机立断思虑周全,只不过,这整件事中他忽略了一样东西,而正是他忽略的这样东西,让杂家不得不怀疑他合作的诚意。”喝完了茶,长安的表情彻底悠闲起来。 贾良不解,问:“世子殿下忽略了什么东西,还请公公不吝赐教。” 长安看他,晶亮透彻的眸子就像某种冻在冰中的宝石一般,既美又冷。 “杂家的心情。”她缓缓道。 贾良:“……” 愣怔了一刹,他小心地拱手,问:“不知安公公要怎样才能相信世子殿下有合作的诚意?” 长安站起身,道:“不急,他是否真的有诚意,杂家很快就能看出来了。” 贾良疑惑。 长安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扫了眼他面前的茶杯,唇角挂上一缕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径直向门外走去。 到了内卫司,长安到底没有将那本奏折递到理政堂去。她脑中犹记得朱国祯刚谋反那会儿,慕容泓强撑着病体在大龑的版图上画了七个圈,写了七个名字,对她说,十年之内,他要这些人彻底消失在大龑的版图之上。那时他的眼神,如剑一般锋利,又似火一般炽热。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刘璋的覆灭是因为兖州地理位置特殊,毗邻逆首,有赢烨掺和在里头才没有引起其他几位异姓王的警觉来,若再有那么一两个异姓王横遭不测,其他异姓王人人自危之下恐怕会连成一气,那就真的棘手了。 最稳妥的方法唯有,让足以造成覆灭的矛盾发生在他们内部,只有如此,才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 夔州的梁王张其礼,乃是雍国公张懋的嫡三子,拥兵十五万,当然,这只是官方统计的数字,如他们这帮老牌世家出来的子弟,家底雄厚偏安一隅,实际上掌握的兵力,可能远不止这么多,算是异姓王中实力相当雄厚的了。这也是自执金吾秋皓在她手下吃瘪之后,张君柏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在她头上动土的原因。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