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谁上书劝你立后?”她问。 “还能有谁,无非是张郑那帮人罢了。丞相倒台后,朝中不少新替补上来的官员都是他们的人。新贵倒了,世家要开始冒头了。”慕容泓瞧着桌角的宫灯语气淡漠。 “那陛下准备如何应对?” “且让他们争着去吧,端王身后的人,是不会轻易让世家的女儿嫁给朕为后的,因为若是那样,端王,就彻底没有机会了。”慕容泓尖尖的下颌在长安肩上轻蹭了蹭,道“朕自然还会再次立后,但是下一个皇后,只能是你。” 长安:“……” 她伸手摸了摸他下唇靠近嘴角处的痂,略带遗憾道:“不能亲了呢。” 慕容泓一把抓住她的手,下巴离开她的肩,看着她问:“为何转移话题?不想嫁给朕?” 长安:“……”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我是觉着,这个任务有些艰巨,陛下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我不想给你增加负担。”长安情真意切道。 慕容泓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移开目光道:“朕既然这么说,自然有朕的考量。也许真的艰难,但世上所有的难,唯有这一种,是朕心甘情愿去面对的。” 听他这么说,长安心中有些不忍,伸手触着他瘦削的脸庞道:“不管陛下想做什么,总得有个好身子才行,我最近得了张进补的膳食单子,明日让广膳房照着做给你吃好吗?” 慕容泓猫似的歪着脸在她掌心蹭了蹭,柔顺道:“好。” 次日晌午,慕容泓结束了与大臣的晨议,传膳天禄阁。 他净过手来到桌边一看桌上的菜色,人就顿住了。 桂圆鸽蛋杞子汤,凤菇炖豆腐,八宝时蔬,薏仁芦笋,灵芝黄芪炖猪肉,还有一味甜点五彩蜜珠果。 因着今日给皇帝换菜色,广膳房的管事殷德亲自过来了,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慕容泓顿了一下之后,在桌边坐下,抬眸问:“这都是长安让你们做的?” 殷德瞧着慕容泓好似不太高兴的模样,益发小心恭敬道:“是,原来奴才们不敢给您上荤菜,是安公公说,可以试着每天给您做一道,备不住您哪天就愿意吃了。” 慕容泓沉默。 殷德如坐针毡般杵在一旁,心中叫苦不迭,长安明明是说是奉陛下之命来令他们改换菜色,可如今看陛下这模样,莫非她竟是假传圣旨? 良久,慕容泓方冷淡地开口道:“知道了,退下吧。” 殷德如蒙大赦,行了礼赶紧退下。 长福试过膳,拿着筷子站在桌旁等着给慕容泓布菜。 “长福。”慕容泓忽然唤他。 “奴才在。” “今日朕看到这一桌子菜,什么反应?”慕容泓看着那碟子五颜六色的五彩蜜珠果,问。 长福被他问得有些发懵,有些结巴道:“陛下、陛下……好像有点不高兴。” “朕为何要不高兴?” “……奴才不知。” “既然不知,你为何确定朕不高兴?”慕容泓语气重了些。长福吓得赶紧跪下,道:“奴才失言,陛下……高兴?” “起来,布菜。”慕容泓拿起筷子。 一桌御膳,慕容泓根本没吃几口,剩下的按例应该赏给后宫嫔妃,不过慕容泓从没这么做过,他都直接赏了身边当差的宫人。褚翔作为慕容泓的心腹,他分到的自然是所有人中最多的。 “诶?这不是太尉府的菜色么?怎么倒出现在陛下桌上,陛下让做的?”褚翔端着饭碗问前来分菜的长福。先帝和太尉他们征战天下时,他们都还小,因着战事往往都同吃同住不分彼此。而钟夫人又是个喜欢琢磨吃食的,所以那时候往往是一群孩子在外头疯玩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就呼啦一声全跑钟家去吃饭,褚翔从小就跟慕容泓形影不离,是以对钟夫人的配菜习惯十分熟悉,就算细节上略有出入,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家的风格。 长福还沉浸在“陛下越来越不好伺候”的忧虑中,苦着脸道:“听说是安公公让广膳房为陛下换的菜色。” 褚翔不说话了。 他自知脑子不算太灵活,但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奶兄弟的性情还是很有几分了解的。陛下他就算真的与长安那个太监有那种感情,也绝不会单单因为嫉妒去截她和钟羡的信,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呢。 而长安却在这时候让广膳房换钟府的菜色给他吃,这算什么?示威?报复?难不成他发现陛下的截信之举了?不可能啊,底下那帮人应该不敢轻易将真相告诉他。 褚翔默默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