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顿时安静下来。 陛下被人当面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这个骂他的人还是为长安报仇来的。长福褚翔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钟羡,你带她出去吧。”最后,还是慕容泓开口打破了沉默,对钟羡道。 钟羡明白,虽然薛红药刚才有刺驾之举,但原因如此,皇帝是不可能杀她的。于是便再次告罪,抱着薛红药退出了天禄阁。 “陛下,奴才这就去传太医过来。”长福见慕容泓按着伤口的帕子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忙道。 “不必,小伤而已。吩咐外头那些奴才,都把嘴管好了。”慕容泓道。 张让死后,慕容泓直接擢了长福为中常侍,是故如今他说话,下头的人是得听的。 长福喏喏领命。 “都退下吧。”慕容泓道。 褚翔忧虑地看了眼他手按着的伤处,行礼退下。 阁中内侍都走干净后,慕容泓挪开按着伤处的手。 伤口不在要害,扎的也并不深,按了这么一会儿血就差不多止住了。 他将染血的帕子放在一旁,伸手去拆案上的那封信。 虽然知道这只是薛红药用来行刺他的一个饵,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拆它。 他太希望这是真的了,太希望长安还有信留给他,还有话要对他说。 阔别一年半,她再回来,他和她,竟然都没能好好地说过一次话。就连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谈话,也是那样不堪。 薛红药虽然没有明说她为了回来都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让一个女子那般痛心疾首,不难猜想是什么。她甚至在回来前布置好后事。 可回来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他让尹蕙有孕,他质疑她,他囚禁她。 不敢想当时的她心里有多失望和痛苦。 所以她那般决绝,宁愿死,也不愿再留在他身边。 看着手中那空白一片的信纸,慕容泓闭上眼,泪如雨落。 困扰了他多年的问题今日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和长安明明彼此相爱,却无法相守? 因为,他,不配。 这么多年,他对长安倾吐过无数次爱意,可是他对她做的事,又有几件全然是因为爱她? 喜欢他,长安嘴上只说过一次,却用行动跟他说了无数次。 是他眼盲心瞎,看不到,不明白。 他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中,他用情比长安深,却没想过,当他所谓的情还只停留在心里时,长安已是用命在爱他。 而他的自私狭隘,最终也确实让她为这段感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早知如此,不如不相爱,不如不相爱。 …… 钟羡不知薛红药后脑有伤,就让昏迷的她这般靠坐在马车上,自己在一旁提防她因为马车的晃动而跌倒。 他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这女子显然是长安的至交好友,因长安之死,竟不惜藏簪于臂去刺杀皇帝。这么一根金簪硬生生插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还要保持面不改色,纵钟羡身为男儿,也难想象那是怎样一种酷刑。 她如此痛苦,或许他应该…… 可是,若福王真的是她所刺,她今日又做出了刺驾之举,只怕会引起陛下乃至其他人的关注。 而长安好不容易抢下一条命来,如今还虚弱得很,万一被发现形迹,只怕连逃跑都不能。 还是再等等,待陛下查明了福王之死,看他对这女子如何安排再说。 虽然街道上铺的都是石板,但马车行进起来还是没那么稳当,薛红药在颠簸中头不断磕碰到马车壁,不多时便疼醒过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