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事贼熬了这些年,终于能为姐姐报仇了!就算搭上自己这条命,又如何?反正他至今没有成亲,也无子嗣,能搭上的,也只有这条命而已。 方才尹衡反对皇帝将皇长子过继给先帝时拥趸者众,可如今,有殿外那一箱箱来自内卫司的情报镇着,平日对他马首是瞻的附庸者们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尹氏父子被禁军剥去官服拖出宣政殿,都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昨日他们还商量着今天要在朝上建议陛下立尹蕙为后,助尹家更上一层楼。可看今日朝上这情形,什么更上一层楼?旁的不说,光是一个附逆反王罪一旦坐实,就够尹家抄家灭族的。 再联想到今日陛下说要将皇长子过继给先帝之言,尹家事发,分明是陛下早有安排。而告发尹衡的,恰是他的左膀右臂纪行龙。备不住,这纪行龙就是内卫司一早安排在尹衡身边的眼线,陛下要他何时反咬尹衡,他便何时反咬。 如此一想,众人不由汗湿重衣。 昨日煊赫今日灭族,诸般种种全在陛下一念之间。尹家倒了,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悔不当初。如不是看在皇长子的面子上,他们又怎会上了尹衡这厮的贼船?谁知道陛下如此决绝,因为母族有罪,便连儿子都不要了。 揣测圣意乱站阵营有风险。今日这一幕,值得堂上所有人引以为戒铭记终生。 直到尹氏父子的喊冤声彻底听不见了,慕容泓才继续方才被纪行龙打断的话题。 “朕今日要宣布的第二件事,便是,自今日起,撤内卫司。数年君臣,诸位爱卿在朕心中自有形象,也就无需这些外物监察了。去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望众卿能与朕共勉之。” 慕容泓说完,便抬起眼来看向殿外,那里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将那十数口木箱子吞噬殆尽。 众臣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因忠奸不一而心思各异,却都在火光映照下纷纷下跪,口呼万岁。 昭福宫,尹蕙正在整理慕容孤的衣服。七八岁的孩子正是窜个子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衣裳都要放大一点,马虎不得。 “娘娘,娘娘,不好了!”丽香忽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进来,欲哭不哭道“听小太监说,国公爷与国舅爷刚才在朝上被扒去官服拖出去了。” “什么?为何?”尹蕙猛的站起身来,脑中一片晕眩。 “不知。”丽香哭着道。 “怎会如此?难道……”难道提请陛下立她为后,触怒了陛下? 尹蕙咬了咬唇,将手中小衣服一放,整理一下仪容就带着人出宫往天禄阁的方向走。她要去求见陛下,为父兄请罪求情。 谁知刚刚走到半路,便被一名老太监带着几位粗壮仆妇并五六位禁军拦住了去路。 “哟,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老太监似笑非笑地问。 “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们这等宫奴来过问了?还不让开!”数年后宫独大的贵妃生涯,到底是让尹蕙养出了些上位者的架子,厉目怒喝道。 “对不住了,老奴也不想过问您的事,是陛下吩咐要给贵妃娘娘换个地方住。贵妃娘娘,请吧。”老太监阴恻恻道。 他话音一落,后头几名仆妇上来就扭住尹蕙。 “你们干什么?竟敢对贵妃娘娘无礼,还不放开!”丽香一边大叫一边厮打那些仆妇。 “陛下口谕,有不遵圣喻妄加阻挠者,就地格杀。”老太监道。 禁军上来,一刀就抹了丽香的脖子,温热稠腻的鲜血喷了尹蕙一脸。 刚才还在挣扎的尹蕙瞬间安静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她进宫就一直忠心耿耿陪在她身边的宫女圆睁着双眼倒在路边一边咳血一边抽搐。 有此先例,后头那些从昭福宫出来的宫女和太监纷纷避到一旁,低眉顺目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带走!”老太监一挥手。 “不!我要见陛下!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