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云鬟跟青玫素来极好,且又狠谢程等人,听露珠儿说要召集庄客们,就猜到了云鬟的意思。 果然,云鬟点头:“不过我听得也未必真切,总之带多些人,在那河岸上仔细搜寻搜寻才好。” 云鬟因担心青玫之故,本想自个儿也跟随着前往,怎奈知道陈叔是绝不允的,因此便并没有提,只叮嘱陈叔若有消息即刻回报。 陈叔得了她的吩咐,正好儿众庄客们也都到了,陈叔一则命守庄的人多加留心,自个儿便另带了十几个庄客,出门而去。 陈叔等人去后不多时,便有一名庄客回来报信,说是在葫芦河拐角处找了个遍,并没有见到青玫的踪影,如今陈叔正按照云鬟吩咐,叫庄客们散开四处找寻。 云鬟听了这话,半晌没言语,心却已经凉了大半儿。 她分明记得是在杨树林中发现青玫的,加之青玫才出门不久,陈叔等直扑了去,本该十拿九稳的…… 心中虽有些慌乱,面上却仍是没有多余表情。云鬟静默片刻,握拳起身来至窗前,此刻外头已经黑了下来,庭院深深,只时不时地有电光掠过,照的片片白昼似的。 云鬟缄默不言,正在闭眸回想,忽一阵夜风猛然吹来,有些潮气跟土腥气夹杂其中,她睁开双眸,暗影中虽看不清,却听见噼里啪啦雨点扑地的声响,却只是一阵儿便收住了,仿佛是个大雨将至的预告。 话说就在陈叔等人于葫芦河拐角的杨树林中找寻青玫踪迹之时,就在葫芦河上游,云鬟曾同阿宝小狗儿等嬉戏玩乐的槐柳林中,有一道人影正急急奔逃,正是先前私自离开素闲庄的青玫。 这会儿青玫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经过方才一番激烈奔逃,她早已经浑身脱力,脸上不知是汗还是刚落的雨点,沁入眼中,如针扎般刺痛。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听在青玫耳中,一步步沉重地,如踩在她的心头上,令人窒息。 她仓促喘了几口,拔腿又逃,才一动,就听身后那人笑道:“在这儿呢?竟还要往哪里去,乖乖地从了二爷,不至于叫你吃许多苦头……” 青玫魂飞魄散,咬牙往前狂奔,垂曳的柳条打在她的头脸上,手臂上,身上……如鞭子一般,昔日为孩童跟村民们青睐的树林,竟成了地狱迷宫般,让人欲逃无路。 青玫忍着痛,然而眼前却越来越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叫她连东西南北都无法认出,更加不能找到路径。 可身后那人要追她却是容易多了,只须从容不迫地循声而行就是……且他甚是狡猾,刻意放轻步子之时,黑暗中竟不知他栖身何处,就如最高明的捕猎者,会随时跃出来,给猎物致命一击。 连惊带怕,青玫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不敢停脚歇息片刻,先前她屏住呼吸藏身在大槐树后,然而那人竟像是能夜视般,不知如何竟发现了她藏身所在,是她拼命厮打了一阵儿,才勉强逃脱。 脚步越发缓慢了,青玫几近崩溃,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暗影憧憧内,满心绝望。 正踉跄间,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绊,顿时便往前栽了过去。 这正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青玫伏在地上,一时再也不愿起来,纵然明知下一刻,迎接她的大概就是比死更可怕的…… 她垂头,泪从双眸中坠了下来,却正在这时侯,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手探了过来。 青玫只以为是那人赶上,顿时惊厉凄嚎了一声! 手儿却在她身上摸了摸,忽地低声道:“青姐?” 青玫正挥手欲打,听了这一声,惊喜交加,不能相信:“凤……” 一语未罢,黑暗中那柔软坚定的小手儿便摸索着贴在她的唇上,青玫听见她低低地“嘘”了声,小手又探到自个儿的腕上,轻轻用力。 青玫会意,竭力挣扎着起身,她本已经放弃所有希望,却因为这双手的出现,像是身上重又有了一股力气,支撑她站了起来。 两个人复又往前,青玫本担心后面追来的那恶魔,几次三番回头看,却因分心之故,几乎又跌倒,身边的人却总是温和地叮嘱她:“青姐别怕,跟我走就是了。” 青玫屏住呼吸,这个声音如同无边暗夜之中的一点儿星光,牵引着她,而奇怪的是……虽然此刻仍是暗夜沉沉,林子里又密切暗,看不清眼前脚下,但是一路走来,青玫竟再也不曾绊倒或被磕碰过,只觉得自己弯弯绕绕,左转右拐……不知不觉,迎面吹来的风大了些,也听见河流潺潺的声响。 青玫虽仍看不清眼前景色,心中却明白:已经快出了树林了! 然而还未松一口气,又揪心起来:要知道若出了林子,却更加不好藏身了,身后那人丧心病狂,她们两个人如何才能顺利逃脱? 青玫原先慌得无法自持,此刻忽然醒悟过来,因低头问道:“凤哥儿,你如何在这儿,你可是一个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