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县道:“你既然知道素闲庄众人心存不良,如何不拦着他些?” 老程道:“何尝没拦过呢?然而二爷被色所迷,哪里肯听小人的话?果然便给害了性命。” 黄知县望着老程,忽然笑道:“这青玫既然想巴结谢二,就该好生谄媚哄骗才是,如何又要害死他?这说法未免有些前后矛盾。” 老程一惊,结结巴巴道:“我、我本也不知他们如此歹毒……只看到二爷尸身后才……”说到这里,忽然叫苦:倘若如此,那他又怎么还劝谢二不要去跟青玫“相会”呢,岂不是果然自相矛盾了。 老程出了一头冷汗,黄知县却并未纠缠,只又问道:“照你说来,你并没随谢二同行,那么……那夜你在何处?” 老程已有些失了章法:“小人……不过是在客栈里歇息罢了。” 黄知县波澜不惊地扫他一眼,点头:“这儿有两份供词,你且看一眼。” 主簿闻言,便起身到他身边儿,将供状放在老程跟前。 老程不知所以,低头看去,先看的却是青玫的一份供词,见竟写得是当夜谢二迷奸不成,后被吓退,不知所踪等话。 老程正欲叫嚷,黄诚示意他看第二份,老程拿起复看,脸色陡然大变。 原来第二份供词,却是张奎的,竟把三人前来鄜州的打算,谢二看上青玫的图谋……种种不堪行径都写得一清二楚。 张奎先前本受了重伤,这几日将养的好了些,下午时候,黄知县亲去了牢房审问,张奎本是个没心机的,听闻谢二已死,又给县官旁敲侧击,便将所有事情供认不讳。 黄知县见老程看完了,便笑道:“张奎供状上写明了你们想要篡取素闲庄的产业,你更是挑唆谢二,让他先强奸青玫,后卖掉凤哥儿,这些话难道都是假的?” 老程面如土色:“小人……” 黄知县冷笑道:“且你说事发当晚你在客栈,可是据本官所知,因秦捕头要捉拿你们,本县内所有客栈几乎都贴有你们的形貌影图,更无一家敢收留,你到底住在哪家客栈,你只管说来……本县可传人来对质。” 老程越发胆战心惊,无言以对,黄知县冷觑着他,忽厉声喝道:“你这刁滑的囚徒,竟还敢在本官面前演戏哄骗?快些从实招来,那夜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是不是跟谢二一块儿意图强奸,谢二又是怎么死的,莫非是你们内讧而暗害了他!不然你也不至于非要咬定素闲庄的人所为,莫非是做贼心虚!” 老程本正想巧言辩解,想不到黄知县一反常态,忽地又听知县指认自己害了谢二,老程一时失神,竟身不由己道:“小人冤枉!二爷不过是受了惊吓,失足落水,委实跟小人无关!” 一句话冲口说出,书房内众人面面相觑,老程瞠目结舌,然而现在要矢口否认也是晚了,当下只得垂头丧气,便将整件事说了明白。 原来,因秦晨追的急,老程谢二两人不敢在鄜州城内盘桓,只在城郊逗留,未免受了好些苦楚。 他们实在走投无路,可又不肯轻易舍手,老程便劝谢二道:“有道是‘解铃仍需系令人’,当初就是为了素闲庄那丫头,才被人追狗似的追缉,如今我们不如再回庄上,那丫头毕竟年幼,二爷装装可怜,受些委屈,她未必不会不回心转意。” 这几日连番吃亏,谢二也有些后悔当初在素闲庄操之过急了,不曾演的详细……在老程劝说之下,两人便往素闲庄来,谁知半路上,正好看见青玫孤身一人走来。 两人见状,便如饿狼见了羊羔一般,当即便生了歹意……怎奈青玫看两人意图不轨,反抗的甚是厉害,挣扎了一番竟是逃了,老程体力较弱,追之不及,谢二却乐得迫不及待,穷追不舍而去。 后来老程喘息回神,心想谢二此刻多半成了好事了,当下便又慢慢地摸索着出来找寻。 当时已经落雨,电闪雷鸣,路滑难走,老程眼神不佳,正俯身认路,却看见迎面谢二从长堤上摇摇摆摆而来。 老程只当他遂了心意,便先笑了几声,抬起身来,才要叫“二爷”,谁知谢二怪叫一声,身子趔趄往后倒退,竟直跌出去,滚了几滚,便坠入了葫芦河中。 老程目瞪口呆,忙追过去,却救之不及,起初还听见谢二呼了几声,后来便悄无声息了。 至此,三份供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真相大白。 想这前因后果,自是谢二先前被云鬟装鬼所吓,失魂奔逃里猛听见怪笑,又见黑影窜出,他自认为又撞“鬼”,吓得胆颤,失足溺亡。 秦晨在旁听的分明,止不住叹道:“整日里听人家说什么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没想到竟果然亲眼见到了。” 黄知县正在浏览证供,闻言手微微一抖,扫了秦晨一眼,却也并未做声。 次日,黄知县当堂宣判,为保全青玫,并不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