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青玫握了握拳,把心一横道:“凤哥儿心里,是不是……瞧不起我?” 云鬟笑道:“这是为何呢?” 青玫白着脸道:“毕竟、毕竟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鬟抱着双膝,仰头念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青玫睁大双眸:“这是何意?” 云鬟道:“意思便是,倘若有自个儿心仪之人,而他也恰恰对你有意,两情相悦,已是极难得的了。”她的唇角虽挑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忧云郁雾,朦朦胧胧,却又敛起,只低低道:“我娘昔日在时,就曾常跟我念。” 青玫着急握紧她的小手儿:“凤哥儿……不怪我?” 云鬟道:“我为什么要怪姐姐,只不过,以后我说的话,你可务必要听着才好呢,且无论如何晚间是不许外出的,毕竟危险。另外——你们既然已经两心相许,改日便对陈叔说一声,到底要让他拿个主意,为你做主,你不必怕陈叔为难,毕竟还有我呢。” 青玫听她温温说来,竟不似个六岁的女孩子,反像是个知心知意的姊妹,青玫便用力将她抱住,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心头竟是前所未有的熨帖。 正在这时,便听得不远处有人叫“凤哥儿”,青玫擦擦眼中的泪,笑道:“必然是小宝他们找你呢,天色还早,你便同他们在这儿再玩一会子,我先回庄上,待会儿再来找你。” 云鬟答应了,青玫起身,看着眼前女孩儿稚嫩的脸容,偏这般通人心意的可爱可敬的,她竟不舍得离开,终究俯身,在那吹弹得破的脸颊上亲了口,这才提着裙子迈步往前,走了两步,便又回头看向云鬟,嫣然一笑。 河畔风轻云淡,密林里有蝉唱,不远处有孩童的欢喜叫声,云鬟无法形容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一幕有何其惊艳,——杨柳如丝,丝缕成幕,旁侧有流水潺潺,而少女站在柳荫之中,身段窈窕婀娜,如此回头一笑,明眸皓齿。 云鬟自问从未见过这样天然美好的场景,更未见过这样美极无言的女孩子。 ——就如同一朵年华正好的花儿,用尽所有的力气,在最好的春日里绽放了她最好的明媚花颜。 云鬟只顾看,竟然无言,可与此同时,心底竟浮现一丝脆弱的不安,这一幕实在太过完美,然而于她而言,世间最完美之物,往往是十分短暂、不会长久的…… 就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青玫已蹁跹而去,云鬟只得起身,拨开柳丝,往小宝他们说话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不料才走几步,忽地心头莫名一跳,她回过身,看向青玫离去的方向。 绿荫深处,扑啦啦一连声响,是林中的雀鸟,仿佛受了惊恐,纷纷地振翼飞离。 第19章 且说素闲庄门口,小幺入内通报,陈管家不知何事,忙迎出来。 却见门口站着两人,一眼望去,当真有蓬荜生辉、眼前一亮之感,却不知是何来头。 陈叔上前迎了,还未开口,浮生已笑道:“老先生,我姓任,这是我们家四爷,先前庄上大小姐在京内的时候是曾认得的,故今日特来相见。” 陈叔一怔,迟疑着问道:“敢问两位,是跟侯府相识的?” 任浮生道:“崔侯爷是我们四爷的相交。” 陈叔闻听,却并无欢喜之色,反微微皱眉,又打量了会儿白四爷,因见是这样器宇轩昂仪表不俗的人物,才勉强道:“既如此,二位请到庄内稍憩。” 当下引了两人往内,白四爷且走且看,却见这庄子虽不算阔大,倒也干净雅致,别有一番意趣。 不多时来到花厅之上,陈叔揣着手儿道:“我们小主人先前出门去了,如今且不在家,两位暂坐喝茶,老仆叫人去找一找。”当下便退了出去。 谁知他倒是去了,四爷跟浮生两个坐了半晌,却也不见有个人来倒茶。 四爷端坐椅上,仍是神色不变,只见厅内地上,砖地洗的很净,斜阳从窗口照进来,窗口一盆兰草随风摆动,影子在地上,闪烁浮动,不觉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一念所动,不由又看浮生,却见他如个猴儿似的,竟坐不住,在椅子上簌簌移动了会儿,便跳起身来,走到厅门口观看。 四爷暗中一笑,浮生却见庭院静寂,哪里有个人来伺候,浮生便有些耐不住:“这老儿是怎么了?方才在庄外神色就不大好,如今又把我们晾在这儿,连口茶也不曾有。” 白四爷倒是知道些端倪,便道:“这老管事是谢家的人,他肯让我们进来,已是好的。” 浮生被他一提点,顿时有些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