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县人尽皆知,故事更远至京城。 众人对鬼神自然是讳莫如深,何况众口悠悠,添油加醋地,原本有一份可怖,口耳相传后,便有十分,何况此案本就极骇人听闻的,因此越发引人注目了。 百姓们本以为如此棘手的案情,鄜州县自然是无能为力的,甚至有人传言说京城刑部已经派了侦讯高手前来,专审此案…… 不想鄜州县竟要开审,且据衙门的知情人说:真凶已经缉拿归案! 这消息一传开,顿时如一个惊雷似的,人群轰然震惊,更有好事之徒又跑到城隍庙中,想看看那“犯案”的小鬼是不是仍在,疑心鄜州知县果然把那小鬼“缉拿归案”了。 然而那城隍庙的小鬼儿却依旧矗立在城隍爷身旁,凛凛威风,斧头之上,干涸的血渍宛然。 民心沸然不说,连知府大人等许多州官都纷纷亲临鄜县,想要看个究竟。 这一日,简直比逢年过节的鄜县大集都要热闹,一大早儿县衙门口已经被人群挤的水泄不通,不多时,三班衙役排列,知县黄诚升堂,鄜州知府跟州官们均都在堂侧坐着听审。 秦晨瞧着这样轰动场面,不由笑道:“老子在衙门里当差这许多年,从来也不曾见过这样……”又想到知府大人等亲临,便又对身旁的差人道:“今儿咱们大人这场戏若是演不好,只怕立刻就没了以后了。” 一声惊堂木响,两边衙役喝道:“威武!”堂上堂下,一片肃静。 黄诚道:“将苦主带上。” 差人们便把张老儿夫妇带上堂来,两人跪在堂下,黄诚便命两人将案发当夜的情形详述一回,张老儿果然又仔仔细细,含惊带怕地说了明白。 黄诚听罢,因问道:“案发之时是夜晚,你且是这把年纪了,会不会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 张老儿道:“小人起初是看的窗户上的影子,后来他从房内出来,当时是十五,月亮极大,小老儿又点了灯,哪里会看错,何况我老婆子也同样看见是城隍庙的小鬼爷爷……” 黄诚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带上来。”一语说罢,就见两名衙差,抬着一面绉纱屏风上前,就挡在知县长案跟前儿。 众人不知知县弄什么玄虚,都纷纷伸长脖子细看,张老儿两口子也不明所以,只顾盯着看,谁知正看之间,猛然见那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地出现一道影子——那样的黄发青眉,依稀可见獠牙外翻,暴眼环凸,手中且还持两把斧头,不是那城隍庙的小鬼,又是何物? 堂上堂下齐声惊呼,乍惊之余以为小鬼现身,有人禁不住开始往后退。 那张老儿一见,大叫“救命”,翻身便要逃,老婆子却吓得翻了个白眼,晕将过去。 屏风后响起黄诚镇静的声音,道:“不必惊慌,撤去屏风。” 衙役依言把屏风抬下,屏风后那“小鬼”却清清楚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立在众人跟前儿。 张老儿被一个公差扶着,战战兢兢,眯缝着眼看那小鬼儿,堂下亦有不明真相者鼓噪叫道:“大人果然拿住那小鬼儿了!果然是真凶!” 谁知张老儿定睛仔细再看之时,却看出端倪,原来这所谓的小鬼儿,看着骇人,——可没有那绉纱屏风遮挡,认真细瞧,便看出这不过是个头上戴着小鬼儿面具,脚上踩着厚底高木屐的装扮者罢了!那面具上涂的颜色尚且十分鲜亮。 张老儿呆呆怔怔:“咦……这个……大人……” 黄诚道:“当时夜间,便如同被这屏风挡住一样,自然真假难辨。”一挥手,那扮小鬼儿的公差将面具除下,立在旁边。 张老儿隐约有些反应过来,迟迟疑疑地问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说有人假扮小鬼儿?可、可……我家儿媳妇也是被掳走了……” 黄诚不动声色,只吩咐道:“要掳走一个活人谈何容易。带上来。” 又有差人押着一人上堂,却是个女子,低垂着头,踉踉跄跄,可虽如此,张老儿不等那女子近前,却已经认了出来——这竟正是他家儿媳妇! 围观人群中也有人认了出来,顿时叫嚷道:“大人果然如神,竟把那被小鬼摄去的张嫂子找了回来!” 人头攒动,人潮如涌,纷纷想凑前细看,守在门边的公差只好横住水火棍挡住。 张老儿惊喜交加,叫道:“儿媳妇……”正欲上前,又被公差拦住。 此刻那媳妇子到了堂上,跪在底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