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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当夜,周力便戴上事先准备好了的小鬼面具,手持利斧潜入张家,在陶氏的相助下,砍死了张老大,因张老大反抗,用了右臂来挡,便先砍断了手臂。

    那媳妇也跟着惨叫两声,引得张家人起身之后,她便先悄悄地逃了,接下来便是周力踢翻房门,以城隍鬼之姿态飞奔出了张家。

    张家人一则信了这鬼神之说,而来被这骇人场景震慑,又看“小鬼”面目狰狞,斧头血淋淋的,又哪里敢来拦阻?早晕死的晕死,吓呆的吓呆了。

    这便是这对奸夫淫妇的精明歹毒之处,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在鬼神身上,借鬼神之威,让无知百姓们心生畏惧,不敢十分追查,且又借着悠悠众口,舆论之盛,扑朔迷离,迷惑官府中人,让官府也毫无头绪,不敢认真查办。

    却想不到,竟遇到黄诚这样“穷途末路”的县官。

    其实正如陆本澜所说,黄诚为人实则极聪明冷静,不过这两年为旧事所困,心疾横生,便蒙蒙蔽蔽,不思正事。

    然而他先被崔云鬟以言语点拨,后又自省后,便如拨开眼前阴翳一般,早非昔日那般萎靡之气可比。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黄诚亲临张家,三看案发之处,因张家的人自案发之后便不敢进房门,是以这房间内所有都不曾移动过,黄诚仔仔细细,一一查验过,最终发觉被褥不见。

    黄诚并未轻易放过这疑点,反而心中推断一番:倘若是鬼神行凶,为何还要卷走被褥?因此便认定是有人借鬼神之名为恶罢了。

    如此心头一定,接下来自然容易的很了,黄诚极快思忖妥当,便命秦晨带着三班衙役,一方面追踪自案发后周围三村内消失之人,二来便搜寻周遭,找那失踪的被褥以及凶器等。

    秦晨办事倒也利落,加上他跟周围几个县的捕头都各有交情,大家彼此呼应配合,因此秦晨虽不曾找到凶器,却在临县洛川的客栈里,把陶氏跟周力捉了个正着。

    黄诚定性此案,仵作判定死因,秦晨捉拿凶嫌……接下来所有又都交给了黄知县,而黄诚果然也未辜负。

    主簿提笔飞速记录,又叫凶犯画押。

    屏风后知府跟几个州官面面相觑,彼此含笑点头,都有赞赏之意。

    有人忍不住叹道:“今日才知道这黄知县如此厉害,真真是……后生可畏呀。”

    由此,“城隍鬼杀人案”便告破,从最初传的漫天的各种诡异鬼神传说,到如今原来是人祸的真相,自然是转折通透,大快人心。

    鄜州县将结案公文发至京城刑部,刑部的官员们早也听闻此案,见了公文,均都啧啧称奇,互相传阅。

    刑部尚书潘正清亲自过目,赞叹之余,便正色道:“诸君听我一言,其实本案并不十分离奇,追根究底,不过是普通的因奸成杀罢了,然只因凶嫌过于奸猾,懂得用鬼神之说唬人,故而令众人都心生忌惮,无法窥知真相。”

    刑部众人侧耳倾听,潘正清道:“断案最难的便也是在此,一旦束手束脚,便无从下手。而鄜州知县黄诚最难能可贵的便也在此,他无视那些传的不可一世、骇人听闻的鬼神之说,反一眼看穿迷雾,笃定清明地认定乃是人为,因此才又快又准地将真凶缉拿归案。诸君为官,且记也要心中清明有数,才能令沉冤得雪,才是我等兢兢业业为官、上对天子下对子民之道。”

    众官员均都振衣正容,拱手称是。

    且不说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内,有人称叹不已,仍在鄜州县衙中,正也有人痛快大笑秦晨摸着胸口,笑道:“唉!今儿才觉着,先前老子被大人打的那些板子并没白挨呢。”

    三班衙役想到昔日之情,忍不住都笑。

    秦晨得意道:“咱们大人可委实能耐,若非是他,谁能想到杀人的不是城隍庙的小鬼儿,而是那被鬼掳走的小媳妇呢?啧啧,说起来,大人可是脱胎换骨了不成?跟先前竟像是两个人……”

    秦晨正口没遮拦地思忖着说话,忽地见围在身边的衙役们咳嗽的咳嗽,使眼色的使眼色,有人忍着笑便后退,竟溜走了。

    秦晨知道不好,只还未回头,肩头就搭上了一只手,耳畔听到黄知县的声音道:“在说什么呢?”

    秦晨只觉皮紧,忙回头干笑道:“哪里有说什么?我不过在赞扬大人明察秋毫罢了,可知道外头多少人也都这么说呢,大人英明,小人我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之极。”说着便装模作样,拱手行礼。

    黄诚却并未恼,含笑扫他一眼,负手道:“休要乱拍马屁,此事并非我一人功劳,若不是你有能耐将两名真凶缉拿回来,我纵然知道真相,也并无用武之地。”

    秦晨越发睁圆了眼,打量黄诚,口中虽不敢说,心中却惊疑地想:“大人这果然是转性儿了么?”

    黄诚却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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