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狂风骤,雷霆隐隐有声,云鬟站在门口皱眉看着这幕,她着实有些不懂:如何这女孩子好端端地不回家,却一心一意地想卖身为奴。 难道为奴为婢,却比自自在在跟家人在一起更好?何况他们也不曾薄待她,十两银子,像晓晴这样的穷苦人家丫头,足够买三四个了。 可程晓晴却偏偏如此,瘦弱纤纤的女孩子夤夜跪在雨中,哭喊连天,不时磕头,这情形,纵然铁石心肠见了,都会动容……,若不知前生她最后的那些作为,云鬟必然认定她如青玫一般忠心,势必要留她在身边儿了,但因前车之鉴,她自然不会再如此自作多情。 云鬟轻轻一叹,迈步走了出来。 林嬷嬷虽可怜程晓晴,却也不敢就惊动云鬟,忽地见她走了出来,忙靠前儿道:“凤哥儿快别出来,这风雨太大,留神淋坏了。” 云鬟静静问道:“这是在闹什么?” 林嬷嬷道:“这孩子有些傻气,先前我怕风大吹开了窗户,便带着露珠儿过来看看……谁知冷不丁儿地就看见她跪在雨里,差点儿把我吓坏了。” 这会儿陈叔因用了把力,把程晓晴挽起来,半拉半扯地带到檐下。陈叔犹豫说道:“凤哥儿……” 陈叔还未开口,云鬟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又看程晓晴,却见她浑身湿透,因冷而抖个不停,脸儿雪白,眼珠子哀哀地看着人。 云鬟微蹙眉头,冷冷淡淡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我刻薄了你不成?已经许了你银两让你回家,你却这样,叫别人以为我做了什么恶事呢。” 程晓晴竟不能搭腔,只是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灯笼的光下,她仍是着纤尘不染的雪色中衣,挽着一个髻,脸儿如玉似的白,隐隐微光。 此刻风撩动她的鬓边发丝,同衣袂一样簌簌抖动,这般灵秀通透,清清冷冷,竟宛若哪个神仙座下的仙童一般。 程晓晴深深低头,便跪倒下去,沙哑着嗓子道:“小主子,我情愿跟着主子,求您留下我,万万别赶我回去,求您了。”说着,俯身又磕头。 云鬟摇头道:“我跟你初次相见,又哪里值得你留下跟我?好没道理。何况我也不想要奴婢,你不必再闹了,不过白费力气。” 又对陈叔道:“把她带回房中,不可在庄上闹出事儿来。”说完之后,重又进了屋内,把门掩上。 云鬟向来虽然笃定坚决,自有主张,更不像是寻常孩童般玩玩闹闹,转瞬喜怒的,可却并不是个冷心冷面的人,只从她看待青玫就能知道,她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情。 然而她对待程晓晴的种种,其冷清绝然,却是罕见的很,如此都不为所动。 陈叔大为纳闷,见云鬟不由分说,又转身进了门,陈叔呆若木鸡。 他站了片刻,只好叹了口气,拉着晓晴道:“小主子这样说,必然是没法子了,你也不要再胡闹,不然,我们也都跟着吃干系呢。” 程晓晴浑身乱颤,越发说不出话来,只是扑簌簌地落泪,身上的雨点也都滴个不停。 陈叔又叹了声,便叫露珠儿扶着她回房去了。 只因被程晓晴如此一闹,云鬟竟半宿无眠,一会儿想起事关赵黼的种种,不免切齿难过,好歹把那昔日噩梦压下,却又有一道影子跳出来,似自半空俯首凝望着她。 定睛一看,却见竟是赵六,那略带稚气的容颜在光影之中诡谲变化,最后……竟然变成了赵黼的脸! 他伸出手来,便牢牢地抓住云鬟的手臂,云鬟听到他贴在耳畔,声音似笑似冷:“这多日里都不见人,是在故意躲着我呢?”似幻似真,挥之不去。 蓦地,他复抬手,长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容貌,声音,触觉,均是如此清晰,一如在眼前! 云鬟难禁此情,竟悚然醒来,惊魂未定之际,却发现床帐子不知为何被风吹的鼓起来,正擦在自己脸上,宛若被人用手抚过脸颊一般。 她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心慌意乱,竟有种不得安宁之感,耳畔隐约的风声里,也好像仍能听见那记忆中鲜明的低语跟叹息。 黑暗中静坐半晌,云鬟起身,来至外间,却见露珠儿在外头的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云鬟放轻步子,便到桌上翻了会儿,取了那裹着书衣的一本书,复又退回床上,借着幽幽烛光看了会儿,心神才逐渐平静下来。 缓缓将书合上,小心压在枕下,复又躺倒欲睡,此刻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眼见将停了。 次日晨起,云鬟因得噩梦,未免有些精神不振,早饭只吃了两口汤,便出门来。 因见雨过天晴,日影极好,天色如洗,云白若锦,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