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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地娇纵发作、要去凶案现场也就罢了,那“黄知县”更不知是哪根筋儿不对,竟隆而重之地陪她前去,两个人似乎还“相谈甚欢”,彼此都是一脸郑重……

    云鬟见问,便道:“你没听闻那案子么?这样离奇,你莫非不好奇真相为何?”

    阿泽皱眉,——集市上云鬟跟林嬷嬷等在茶馆内吃茶之时,他就在门口,自然也听见了那些茶客的言语,阿泽便点头道:“我自然是好奇的,然而……又有何用?”

    云鬟扫他一眼,并不言语。

    阿泽莫测高深,自己讪讪地一会儿,眼见前头素闲庄将到了,便又唤道:“大小姐……”

    云鬟目不斜视,也不看他,只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呢?且直说就是了。”

    阿泽心头一跳,竟不知她怎么看破了自己别有心思了。然而却来不及迟疑,忙道:“上次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话,大小姐你……你可不可以当作没听见的,尤其是……”

    只因上次他跟阿雷在背地里议论“回京”之事,竟给云鬟听到,此后巽风更是嘲讽警示了他几句,是以阿泽一直心中惴惴不安,今日得了这空子,便想求一求云鬟。

    起初他的确是不把云鬟放在眼里的,毕竟他从小儿见过的显贵要人等多了去了,且又年少,自热血沸腾、想着做点儿顶天立地的大事,至少也要跟在四爷身边儿才对。如今被发配在这偏僻所在,守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自然不如巽风阿雷等沉稳,便有些不忿怨言。

    起初还心怀侥幸,以为云鬟什么都不懂,谁知她一开口便点破四爷之事,可见不是那等懵懂孩子。

    后来阿泽暗暗留心,才发现这女孩子并不是自己心中想的一般,其一举一动,竟大异于常人。

    今儿之事,更是让他意外。细想来——那黄知县既然能断城隍小鬼杀人案件,自然不是个轻狂无知之人,连他对这女孩儿都尚且如此恭敬……是以阿泽心里掂掇:“莫非四爷留我们在此,果然大有用意么?”他心中未免又惧怕暗中嚼舌之事给白樘知道,因此才硬着头皮,相求云鬟。

    阿泽吞吞吐吐,脸皮有些红:“尤其是别对四爷提起……”

    而他说完之后,云鬟的脸色却始终都不曾变一丝,一直到马车拐弯,前头已经看见素闲庄的门,阿泽方听见她轻轻说道:“我以后多半是见不到白四爷了,你自然不必担心我再说什么……”

    阿泽一愣:“什么见不到四爷,为什么见不到?等等……你、你是答应了么?”

    云鬟却已经转开头去,也不再做声。

    不多时,马车停在庄门前,阿泽只得下车,扶了云鬟下了车来,此刻他已越发不敢小觑云鬟,又生怕自己会说出什么错话来,因此紧闭着嘴,随她往内去。

    谁知才走了一步,还没迈进门槛儿,云鬟忽然停了下来,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

    阿泽忙抬头,顺着她视线看去,却并没看见什么别的,眼前只是一面照壁罢了,上头是杨柳流水之雕像,旁边是数行诗,写得是: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阿泽虽常从此处过,却不曾留意过这照壁上的图案跟字迹,此刻见了,才哑然失笑,道:“怪不得这里叫素闲庄呢,我原本还觉着庄名古怪,原来是有出处的。”又道:“怪道四爷曾说这庄名别有意境,我还不懂,这下儿可明白了……”

    说到这里,忽然听云鬟低低道:“你……你即刻去一趟县衙。”

    阿泽楞道:“什么?”

    却见云鬟皱着眉,目光在那一行诗上逡巡了会儿,复道:“你去找知县大人,让他立刻再去一趟洛川袁家,去小楼的书房内,查看那字纸篓里……”

    阿泽瞪大双眸,想笑又不敢笑,只问:“这是干什么?”

    云鬟道:“总之你快去,黄知县听了就知道了。”

    阿泽生生地咽了口唾沫,终于道:“好罢……”无可奈何,转身往外边走。

    阿泽去后,云鬟看着照壁上那俊逸的行书,缓缓吸了口气——

    此刻她的眼前,出现的是袁家小姐的绣楼……当时,她随着黄诚到了二层书房内,环顾周遭,美人榻,琴架,书桌……目光所及,是书桌旁边那字纸篓内,有一团团起来的废字纸。

    云鬟定睛细看,终于回想清楚上头所写的两个字。

    本来这不算什么。

    而后黄知县在袁家门口,掏出那袁小姐的绝笔之时,她亲眼所见上头的八个字,那是娟秀纤弱的柳体小楷:冤魂索命,王闫杀人。

    但是……在她所见,字纸篓内的废弃字纸上,那字迹却是有些英挺的行楷。不管是勾勒,笔力皆不同,那分明是出自男子之手!

    按照黄诚所说,这袁家防范甚严,何况这绣楼之上,自不会有外男进入,既然如此,那写废了的字纸来自何处,出自何人笔下?若有人所写,此人又是如何会出现在小姐绣楼,但楼中丫鬟婆子却一概不知?此人……又到底跟袁小姐之死有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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