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沾血,血渍蹭在她的脸颊上,触目惊心。 林禀正缩手,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帕子,想要将她脸上的血拭去,才擦了一下,便听见外头纷乱的脚步声,有个声音道:“刑部公干,所有人都勿要擅动!”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猛然洞开,林禀正猛然起身回头,便见一个人出现在门口,身着藏蓝色的公务常服,腰扣玉带,风姿清肃,正是方才说起的白樘。 林禀正见状,左手抬起,掌中握着的匕首探出,作势抵在云鬟颈间。 白樘早将室内看的分明,却见方荏满身是血,几乎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侧床头的人是崔云鬟,此刻正也抬头望了过来,毫无瑕疵的脸上有几道血痕,眼睛红红地,似有泪。 白樘皱了皱眉,抬手制止身旁众人,目光一转看向林禀正:“林侍读,你这是做什么?” 林禀正并不慌乱:“正如你所见,我做了你们不肯做,也不能做的事。” 白樘道:“你指的是滥杀无辜?” 林禀正一笑:“是不是无辜,白大人你难道不清楚?令公子在由仪几乎被欺辱,你却仍能不发一言,你是刑部的官儿,尚且如此。” 云鬟听了这句,忽地想到先前自己未曾得解的一个疑问:她再想不通为何由仪的凶杀案会提前一年发生,如今听了林禀正的回答,隐隐似有了答案。 前世因她并未插手,清辉之事闹出来,白樘亲临了由仪,只怕从中不知做了什么事,再往后清辉退学……林禀正竟未曾即刻动手。 但是这一回,因阿泽及时相救,清辉也并未闹,白樘亦不曾出面,一切依然如故,这个……只怕才是林禀正提早杀人的原因。 对清辉而言的变化,对林禀正来说正是“未变”。 而血案的提前发生,不是因为事情的轨迹有了改变,而恰恰是一切并未改变。 这会儿,椅子上的方荏动了一动,便又醒转过来,他微微抬头,因模模糊糊看见了门口有人,便又要挣扎,然而此刻他的力气都已经耗费殆尽,便只虚虚地抬了抬手指。 只是无意又望见身上的伤,方荏才又挣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如破了风箱似的声响:“杀了他……杀了……”虽然微弱,却满满地绝望恨意。 白樘不为所动,只仍看着林禀正:“林侍读,方大人已经被你折磨的如此,你何不放下凶器,同我去刑部细说前情?” 方荏颤抖着吼道:“杀了他!” 林禀正不理,只盯着白樘:“我如何知道,你会不会秉公处置此事?” 白樘略一沉吟,迈步入内,林禀正淡淡道:“白大人,我知道你身手厉害,别往前再走一步。” 白樘皱了皱眉,终于道:“好,但是你别伤了她。” 却见云鬟竟是出奇的安静,直到听了白樘这一句,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想转头看,却又未敢似的。 正在此刻,猛然听见外头有人叫道:“在哪儿!都给我滚开!” 林禀正听了这个声音,微微一笑。 白樘还未回头,就见有个人飞也似的冲到门口,急急张皇地看了进来,目光分别从白樘,方荏,林禀正脸上掠过,最后定在云鬟面上,看见她时候,眼中才露出惊喜交加之意,忽地又见她脸上带血,那神情便陡然又变了,当即就跳了进来。 白樘举手将他拦下:“世子,稍安勿躁。” 赵黼道:“你让开!” 白樘喝道:“世子!”按着赵黼肩头,赵黼挣了挣,居然无法挣脱。 云鬟听着两人争执的声音,如镜花水月,眼前竟又浮现许多熟悉影像。 她身虽在此处,心却如在另一重地狱。 只听林禀正低声道:“你瞧,我说他甚是喜欢你。” 那镜花水月微微波动,云鬟道:“你错了。” 林禀正望着她,见她神情越发冷静淡然,对沾血的刀刃视若无睹,脸上被他所留的血痕尚未来得及拭去,甚是刺眼。 林禀正心头一动:“崔云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