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四爷,你果然敢……敢揭了这件事?这可是个烂疮疤……要不然怎么我才一动他,连太子都觉着疼了呢?” 白樘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奈:“本来指望着卫大人揭的,谁知你这样识时务,我便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卫铁骑冲他笑道:“此事棘手又且重大,自然是得您亲自出马,我还是难当此大任。” 白樘不理会他,卫铁骑又道:“如何我听闻那日,连晏王世子也去了,另外还有一个小孩子在?是不是方荏又……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这样倒霉?” 白樘遂沉了脸,卫铁骑察言观色,不等他开口,立刻举手道:“我不问了,我尚且有事,明儿再来听审,四爷,我告退了。”弯腰行了个礼,飞快地去了。 不料,还未等到次日审讯,这日午后,刑部尚书潘正清来见白樘,因道:“昨儿闹那一场,如何把方大人也带回来了呢,既然伤着了,便让他在府内好生将养就是了,可知从昨儿开始,来找我问询的便络绎不绝?” 白樘道:“大人,此事并无这样简单,虽表面看来是林侍读欲行凶,然而追其究竟,跟方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潘正清道:“不是这样说,你只查问是不是林侍读杀了人就是了,何必牵连方大人呢,方大人向来官声甚佳,何况我又听说他伤的委实……总之如今他这般,已经是极惨的了,大可不必再行别的。” 白樘面无表情道:“就是因方大人伤的十分之重,才更要将此事问个水落石出,也好还方大人一个公道。” 潘正清见他总不松口,又看左右无人,便拉拉白樘,小声儿道:“衡直,你休要固执,岂不闻太子亲派人阻止了卫铁骑行事?自然是维护方荏之意,如今方荏又伤的如此,若是护理不好,便会一命呜呼了,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放他去吧,太子那边儿也好交代。” 白樘道:“这件事我原本不想沾手,可是事到如今,却已经撇不了了,何况还未问明,何必就先认定了方荏有罪?大人放心,若太子怪罪下来,横竖都担在我肩上,我会亲自向皇上禀明此案。” 潘正清哑然,半晌道:“你何苦如此?你……唉!”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也是九牛不回的,当下只得唉声叹气去了,又怕有人来找,便称病早退。 将晚间,白樘思谋再三,便亲来见林禀正。 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林禀正至今不能起身,躺在榻上,脸色雪白,里头两个侍从守护,门口也有两名侍卫看守着。 白樘入内,正林禀正因伤口过于疼痛,才自昏迷中醒了过来,看见白樘,便笑了笑。 白樘俯视着他:“你何苦如此……”忽然想到这一句是方才潘正清说自个儿的,便淡淡住口。 林禀正凝视白樘片刻,忽然道:“我只问四爷,你们这些人……竟有哪一个是敢动他的?” 白樘道:“我已经接手此案。” 林禀正笑着点了点头:“可知我、闹得如此,便是想将此事张扬出去,我纵然是死,也不想就看他道貌岸然地得了善终,我要让……世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白樘道:“为何要杀宋邰跟韩敏,他们尚小。” 林禀正缓缓吁了口气,道:“他们虽小,却已经长歪了,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唯一的法子,就是剪除……” 白樘冷道:“那凤仪的老吴呢?” 林禀正又笑了一笑:“他也是一样的。” 白樘挑眉:“一样?” 林禀正道:“他们那种人,根本就是禽兽,我只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与不是……他也是一样的。” 白樘暂且按下此事不提,又问道:“那方荏,是何时……”就算如他,一时也竟问不出那一句话。 林禀正却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道:“那把用来惩治他的刀子,是我七岁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那时候,我已经跟了他三年了。” 白樘一震,负在腰后的手微微握紧。 “然而这多少年来,到底还有多少人为他所祸,又有多少人变成了他一样的恶魔,谁又知道?”林禀正的笑就如同在黄莲之中泡过一般,他凝视白樘,忽地又问道:“四爷,你当真敢揭破此事,公告天下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