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方了,不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一瞬间,记忆中那一幕仿佛又冉冉就在眼前,同今时今日的情形交相融汇。 果然渐渐地看见前方熟悉的绿树青坡,以及那点点的白,只不过在这所有之前,又有十数道影子林立,其中一人背对此处,身着深蓝色袍服,皎若玉树,华茂春松,虽于这许多人之中,却令人一眼便能先看到他。 听到车声,那人回过头来,虽站在那荫地里,可双眸却如星辰一般,目光掠过马车,却见那车帘微微一晃,落下来遮住了。 白樘一见,自知道要等的人来了,心中转念,便吩咐手下众人后退数十丈开外,等候命令。 此刻马车停下,巽风接了云鬟下地,——这会儿她身上多了一件儿披风,乃是巽风取了白清辉的,帽兜子遮着脸,身上又裹住了,便看不出本来面目,冷眼一看,自然也认不出是个女孩儿。 巽风怕她不肯,便先问道:“要过去看么?” 云鬟点了点头,随着巽风往前,且走且凝神静看,一边儿心中默想,才走了十数步,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在前世季陶然跟他说起此事之时,已经是三年后,当时那乱坟岗旁边有两间茅屋,可是此刻,却空落落地什么也不曾有。 怪不得白樘等难寻所在,若不是这会她亲眼所见,单凭口说,自不得究竟。 云鬟只顾细心搜罗,不觉忘了周围众人,连白樘走过来也不曾留意,耳畔只有想起季陶然曾说的话:“前两日雨下的勤……就把前头那一角山坡给冲塌了……” 彼时他抬手一指,云鬟随之定睛看去,却看见前方不远处,一片青草葱葱。 季陶然又道:“也不知是山上冲塌出来的,湖水里头……亦或者乱坟岗……” 云鬟微微蹙眉,目光转动,从斜坡转开,看向旁侧那碧绿的一汪湖水,旋即又扫向左手边的乱坟岗上。 此刻因白樘已经来到她身边儿,正欲说话,却见云鬟一脸懵然似的,竟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怔怔然般凝视着他身后之地。 白樘心中一动,便不做声,也向着巽风打了个手势。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去,却自然是看不出究竟的。 忽然听云鬟喃喃道:“下过雨,湖水高了好些。” 白樘挑眉,凝眸看那湖水,前日虽下过雨,但雨势并不大,何况此地他是头一次来……只怕云鬟也是,如何她就说湖水高了? 白樘心里虽疑惑,却并不问。 云鬟也不理会别人,只顾盯着那湖水,又抬头看那斜坡,忽然她快步走了过去,低头在那青草地上,缓步而行,看着竟像是踱步丈量,又似是闲走沉思,叫人摸不着头脑。 巽风目不转睛看着,自不敢问,白樘随着走前几步,留神细看她如何行事,却见云鬟低头看了会儿,又抬起头来,在她面前明明并无一物,她却仿佛看着什么似的,神情十分专注。 忽然她转过身,又看向那斜坡,便迈步走了过去,低头又细看地上。 白樘因得了她的话,知道尸首就在这乱葬岗右侧,临近水侧,故而今日带了好些刑部的公差过来,只为搜寻尸首,谁知道众人辛辛苦苦挖掘了一上午,的确是掘出了几具尸骨,只不过因此地是乱葬岗范围,自然也不足为奇,也都只是些单独尸身,并无可疑之处。 虽然她已经给了地方,只可惜毕竟并无一个确切所指,何况掘地三尺又非轻松之事,找来找去都寻不到,刑部那些人心中都开始暗自嘀咕,不知到底要怎么样,连白樘心里也有些不甚踏实,但他是个坚韧心性,自不肯就这样放弃,因此他才叫巽风前去找寻云鬟,务必把她带了来。 白樘看着前面那女孩儿,见她原地转了几个圈,抬头又看湖水,仿佛在忖度湖水跟此处的距离,过了片刻,她猛地抬起头来,竟看向自己。 她的目光格外清澈冷冽,乍然对上,白樘心中竟也一凛。 两个人目光相对,云鬟眼中的清冷之意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反是一种很淡的伤感之意,她垂下头,望着脚下之处道:“大人……叫人在这儿试试吧。” 白樘从来老练深沉,此听了这话,周身却忍不住有一股微冷绕过,忙走上前道:“你……为何这样说?” 云鬟仰头看了他会子:“大人说过,不会问我究竟的。” 白樘一怔,张了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