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古怪,韩捕头,你看……”谁知一抬眼的功夫,却见面前空空如也,竟没有韩伯曹的身影了。 云鬟急忙追出人群,见那影子快步在前而行,仍旧戴着一顶毡笠,看不清脸容。 连追了两条街,渐渐来至一条狭窄的巷落,云鬟看着前方那人略有些窄的肩头,眼前便浮现那日在桥上所见的绿衣人,不由叫道:“春红姑娘。” 前方那人闻言,猛地刹住脚步。 半晌,才慢慢地回过身来,她缓缓抬头,毡笠底下,红唇嫣然,双眸勾魂,竟正是胭脂阁内所见的头牌春红。 此刻巷子内并无他人,四目相对,春红竟并不惊慌,反微微一笑:“小哥儿,又见面了,原来那日,你果然并不是急色去的?” 云鬟道:“你如何竟来听审?” 春红道:“你先说,你为什么会找到胭脂楼去?” 云鬟也不隐瞒,便将派人跟踪过阮氏的话说了。 春红笑道:“我还以为是她告诉你的呢,原来是你这小哥儿弄心机。你倒是有心……只是为了他们两个糊涂鬼忙什么呢?” 云鬟道:“我并不觉他们糊涂,只觉着他们无辜而可怜。” 春红面露鄙夷之色,道:“你觉着人家可怜,人家可不要你的可怜呢。” 云鬟只觉得她话中有话,便道:“如何不可怜,明明是一对恩爱夫妇,却担了并非他们所犯的罪名,竟要生死离别……” 她尚未说完,春红已经切齿道:“什么恩爱夫妻,呸!你觉着他们可有般配之处?” 云鬟一怔,春红自知失言,因笑道:“总之,如今这样儿,只是他们自找的,小哥儿,此事也跟你不相干,你且别多管闲事了,且识相些儿,改日你来楼里,姐姐自会好生招呼你。”她向着云鬟抛了个媚眼,转身欲去。 云鬟上前一步,道:“你既然跟阮氏是旧时相识,如何竟要这样害她?” 春红收了笑,复回头瞪向云鬟。 云鬟道:“你们既然是认得的,阮氏又找过你,自然知道犯案的是你。方才在堂上你也看见了,她宁肯自己死也不肯供你出来,你竟还在此贬斥他们,觉着他们乃是自找?若阮氏也是如你这般自私之人,她早就把你供出来了,他们夫妻依旧可以平安度日……只可惜他们不似你这样铁石心肠。” 春红眉头皱蹙,双眸圆睁,正要说话,忽然看向云鬟身后。 云鬟微惊回身,却见是韩伯曹不知何时来到,正看着春红默默说道:“你回去吧。” 春红终于倒退两步,又看着云鬟,冷笑道:“你什么也不知道。”这才转身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只剩下云鬟跟韩伯曹两人对峙。 韩伯曹道:“谢公子,你如何不肯听人劝?” 云鬟道:“我只是想无愧于心罢了。” 韩伯曹笑了笑:“宁肯搭上自己的性命?”说话间,便往前走了过来。 云鬟本想后退,却又生生止步,韩伯曹走到她跟前儿,云鬟本年纪小,在他跟前一比,便更见瘦弱了,就如一只鹿兔面对虎狼似的。 韩伯曹垂眸看她,道:“你还没回答我——宁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无愧于心?” 云鬟道:“韩捕头这是要挟我么?” 韩伯曹并不否认,寒声道:“如果是呢?” 云鬟一笑,心底忽然泛出许多昔日的景象来。 龙门风雨之中,白樘曾说:“……不过是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昔日在京内,卢离案件后她在刑部养伤,巽风跟任浮生来探,当时任浮生曾说:“若你是个男孩儿便好了,能同我们一块儿,跟着四爷……” 那时候她出神,自以为这是句玩笑话,遥不可及。 忽地想起昨夜的梦:那是她第一次在京内穿男装自在走在街头,提着抱鱼灯乱跑一起,然而心底的无忌痛快,竟无法言说。 今日清晨她起身之时,想起曾梦见的什么,心里还有些微微愠恼,可是现在,却已豁然开朗。 她不悔上公堂作证,也不悔事情来至这般田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