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竟觉有些紧张,无端咽了口唾沫。 半晌,云鬟才涩声道:“但是大人不是不知道,我……毕竟是女子,若是给人发现……只怕干系不小的。” 两人站在这雕花门口,同样都是冰雪清冷、美玉无双般的人物,就如一副隽雅图画般。 白清辉回头看她,说道:“前人有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试问千百年后,谁还能记得你我是何许人也。何况世途无常,谁会知道下一步发生什么?五年之前的崔云鬟,可会预计到此刻的你,竟在这小城之内,担当典史,且做的极为出色?可见既如此,何必还要唯唯怯怯,瞻前顾后?索性便去随心放手,也看一看此生,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此时此刻,言犹在耳。 白清辉说这些话时候的神情,也历历在目,当时那簇青竹也随着簌簌作响,站在身前的清辉,竟让云鬟有些无法直视之感。 末了,清辉又道:“你不用惧怕世子,正如我先前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清澈无波的眼底隐约透出几分寂然怅惘之色,放低声音,叹息般道:“世子生性傲慢狂放,桀骜难驯,但若说这世间有人能拿捏住世子,那个人……就是你。” 那一句话,恍若惊雷。 ——曾几何时,她曾经听另一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阿鬟?崔云鬟……”叫了两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云鬟起初还在回想那日在可园,同白清辉的一番谈话,想到他最后那一句,仍忍不住有些心里惊悸恍惚。 待回神,却见赵黼不知何时,竟从桌子对面儿挪了过来,渐渐地靠着她身旁了,抬手在她眼前挥动。 云鬟眉尖微蹙:“世子过来做什么?” 赵黼笑道:“叫你怎么不应声呢?在出什么神?”又撇嘴:“是不是因为我提起了小白,你就想起他了?” 他虽然说中了,奈何是这种语气……真真是叫人承认也难。 云鬟只得回过头去:“世子是要安歇了么?我也去睡了。”说着,拿了书要去。 赵黼忙按住她的手:“别,这会儿还早得很呢。你听听外头多热闹,不如……我带你出去耍耍?也好逛逛这京畿之外第一繁华的地方。” 云鬟见他双目烁烁,精神十足,只怕她稍微一犹豫,他立刻就要行事了。 当下忙道:“不必,我已经累了。” 赵黼却也知道,连日里舟船颠簸劳累,他心里也有些忧虑她吃不消的。因此也便作罢,只道:“既然这样,就不要看书了,还是早些安歇吧。” 云鬟见他主动开口,松了口气,便道:“是,世子也早些安歇。” 赵黼本想借机同她多说会儿话,只是一时嘴快,倒也没法子,只得看她挟书入内去了,有心跟去……又不好做的如此露骨。 眼睁睁看她把门掩了,赵黼便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小床之上,往后倒下,枕着手臂,万般惆怅。 且说云鬟到了里间儿,这往里的套间,虽然有门,只是并无门栓,只是做个意思罢了。 只得将门掩上,回身来到了床榻上,左右看看,果然好一张大床,想到赵黼在外种种,不觉微微一笑。 当下靠在床边儿,又翻看了几页书,此刻渐渐静了下来,隐隐听见外头赵黼咳嗽两声,云鬟想了想,就搁了书,放落帘子,也要安枕。 在船上晃了一个多月,这会儿在榻上躺了,身子兀自有些颠簸不安,仿佛仍在水上。只辗转反复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睡了过去。 因已经深秋,极冷的天气了,这屋子里也并无暖炉,夜里还觉有些冷。 何况云鬟才从南边儿回来,未免有些不大适应,慢慢地裹紧了被子,睡梦里还觉着有些沁寒呢,那手脚已经禁不住冰冷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