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店小二”,却早不是店小二了,先前因在保宁侯府有所触动,回来路上,云鬟竭力回想,却记起曾是个穿着寻常长衫、头戴纱帽的男子,只身材略有些矮小。 本来她也不知道此人跟“店小二”相关,令她警醒的,却是此人手中那一把铜壶。 曾经白樘审问那两名保镖,两人口供所说,是那店小二提着一把壶,似要来倒茶。 后来,是可繁的口供之中,也曾提过小二提着什么。 三下里的记忆在刹那间重叠。 偏今日前往见史宝,因赵涛在座,柯宪只为赵涛那浑然天成的可厌气质侧目,谁知云鬟关注的却大不同。 云鬟瞧见他的手,右手食指上,不知为何有一块儿很小的伤,食指上戴着赤金嵌翡翠的戒指,拇指上是个松石纹的扳指。 正是那日,撩开车帘,探向那手提铜壶之人的手。 原来她晃眼之间,是曾看见过的:那把壶,以及那凭空消失似的“店小二”。 白樘看着云鬟,因向来知道她的能耐,此刻竟无法再问“你可确定”之类的话。 但是心中却极想多问一句,只因这个发现,实在非同等闲。 倘若果然恒王世子跟联诗案的杀手有关联,倒也说得通,毕竟第三句诗的时候,徐晓口中飞出的那只帝王蝶,便是出自赵涛之手。 然而世子又如何要这样做?且涉及皇亲国戚,这连环案难上加难! 白樘去后,季陶然走过来问道:“听说你今日出外了?一切可顺利么?” 云鬟道:“尚好,你如何在这儿?” 季陶然见左右无人,便说:“上回因为那联诗案的第三句诗,是我去验看的,先前第四句的时候,前验官竟漏看了尸首,所以白叔叔叫了我来,又看了一遍。” 云鬟好奇此事,便问:“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季陶然道:“这死者好像是被麻翻了,所以任凭凶手施为,竟一动也不动,所以手脚都没有被捆缚过的痕迹。只是这凶手也着实高明了,虽然麻倒了死者,却仍能叫他保持清醒,这法子可非同一般,所以……” 季陶然说到这里,便放低了声音道:“那杜颖,应该是在清醒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掏出心来的……” 云鬟想象那副场景,一时也打了个冷战,跟季陶然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季陶然又小声说道:“另外有一样奇异。” 云鬟问道:“是什么?” 季陶然道:“现场并没有凶器,可见是被凶手带走了的,据我判断,那应该只一把不大的剔骨尖刀,极锋利,可是不知为何,杜颖身上的伤并不是一线平整而下,反而像是划开一段后,停了停,又才继续。” 云鬟只觉得有些寒气森森,看季陶然之时,却见他面色坦然,并无惧怕畏怯之意。 想当初季陶然连行验所都十分忌惮,如今却能对这耸人听闻的凶案侃侃而谈,这三年多里,他自然也经历了许多非人可想之事。 更或者,这也算是季陶然“长大”了吧。 云鬟心中感慨,面上却并不露声色:“这又是何故?“ 季陶然道:“我跟四爷分析,这凶手若不是想故意折磨杜颖,就是……力气不支。” 云鬟并没亲眼看过杜颖的致命伤,想了想:“要造成那样的伤势,大概是极耗力气的……” 季陶然摇头道:“并不是,如果是我……或者四爷那样的人,只要心狠,一刀便可以切到腹部。” 云鬟哭笑不得,却有些听不下去,便道:“如何做这样的比方。” 季陶然见状,才醒悟过来,便摸着头道:“我忘了,竟跟你说了这许多,不过我只是想说,若是个成年男子,伤口不该是那样磋磨之状。” 云鬟道:“这是说,莫非凶手是少年?” 季陶然忽然道:“也或者是个女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