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我知道柯宪一直想找我,本来我心里还有些感动,只不过,后来他追查的太紧了些,我知道他的聪明不下于我,再追查下去,只怕迟早会明白我跟饕餮的关系,自然就会找到这里来。所以……” 云鬟闻听此言,再也忍不住,便道:“你可知道,柯宪他受伤性命垂危,可却仍托付我找寻你的下落?他心中当你是兄长般敬重惦记,你却一心想要杀他?” 蔡力眼神黯淡,冷道:“谁让他一相情愿。” 云鬟握紧双拳,道:“你方才说,你比那些刑官更出色……可是从这点看来,你自私冷血,哪里配当刑官?” 蔡力双眸睁大,隐隐有些暴怒之意:“你说什么?!” 云鬟不知他怎地竟大怒起来,却也毫无畏惧。 蔡力死死盯了她良久,忽地笑道:“我知道了,就是你,当时用觱篥逼住了饕餮……你怎会知道那首控兽的曲子?” 云鬟不答。 此刻,卫铁骑却忽然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众人都又看向他,蔡力道:“你知道什么了?” 卫铁骑道:“我知道你因为什么迁怒记恨于我,也是因为这句话对不对?” 蔡力不语,只是盯着他,卫铁骑若有所思地苦苦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是我多心了。没想到你果然是这样不堪一击、偏狭心窄之人……” 蔡力听到这里,纵然于昏暗的灯火光中,仍旧脸色赤红,咬牙切齿道:“我不堪一击?偏狭心窄?” 随着话音刚落,便听饕餮兽低吼了一声,竟慢慢地站了起来。 因为这异兽的苏醒,地窖内的气氛一时凝滞。 卫铁骑也忍不住又倒退两步,却又不敢乱动,总觉着饕餮正盯着他,随时都会扑过来般。 昔日遇上这异兽之时的种种惊惧,复又涌现心头,竟无法按捺地恐惧战栗起来。 沉默之中,只听白樘道:“谢推府。” 云鬟一怔:“在。” 白樘道:“先前你参与吏部铨选之时,吏部的钱主事跟你说的什么话?” 云鬟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白樘,无法置信。 白樘静静道:“你何不向着蔡力再说一遍。我知道你必然是记得的。” 蔡力疑惑道:“白侍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樘尚未回答,便听得云鬟道:“钱主事对我说——‘你身为典史,却毫无朝廷命官的自觉,反而一味想出风头,以至于让罪犯当街逃跑,且伤及无辜百姓的性命,似你这等轻浮狂浪,怎敢觍颜来吏部铨选,又怎能为刑部推官?’” 云鬟的声音很低,然而在这万籁俱寂似的当儿,却仿佛一字一惊雷般。 蔡力紧锁眉头,盯着云鬟,却听她又道:“——‘出去,回你的会稽去,永远不要回来,以你的品格言行,尚不配为刑部推官!’” 蔡力浑身微震,却又强笑:“白……侍郎,你是哄骗我的?” 白樘道:“你大概也听说了,谢推府在入刑部之前,曾被吏部取消铨选资格,这便是当日吏部主事对她所说的话。” 蔡力转向卫铁骑:“倒是跟卫大人当初训斥我的话异曲同工。” 白樘道:“这是自然,你难道忘了,当初卫铁骑训斥你的时候,有许多人在场?若我记得不错,这钱主事也是其中一位,只怕他对当时那一幕印象深刻。” 蔡力目光越发阴沉,恨恨地看向卫铁骑。 而云鬟说完之后,便垂头一声不吭。 当初在金殿面圣之时,因看见琉璃地面上他的影子,便想起那日淡淡日影中映出的屏风后那道影子……可是事到如今,才算确信,的的确确……就是白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