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晌话,竟并未格外顾忌。 此刻见晏王问起来,便道:“是。” 晏王道:“先前世子未曾出京前,你好似也经常过去谢主事府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灵雨心中微惊,晏王向来不留心这些事,更是从来半句也不曾问起,今日却为何忽地如此,偏偏赵黼又不在。 幸而晏王向来是个随和无害的,灵雨却也并不十分惧怕,从容说道:“因世子跟谢大人交好,谢大人府上也有个叫晴儿的侍女姐姐,所以向来也相熟了,才时常过去相见的,世子也知道此情,是准过奴婢的,今日谢主事来,奴婢见王爷不在府中,才大胆代为迎接,求王爷恕罪。” 晏王道:“原来如此。”却并未立刻放灵雨离开,思忖了会儿后,道:“我还有一件事,从来未曾问过,记得先前,正经是骠骑将军家里有事之时,世子曾经对府内的一个丫头……很是不同。我远远看了一眼,却不知这丫头是哪个?” 灵雨先是疑惑,继而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可却又如何作答?便低头说道:“是个、现如今已经不在府里的了。” 晏王诧异:“如何不在府里了?我看世子仿佛甚是喜欢,还抱……” 晏王咳嗽一声,只催灵雨:“你且说清楚些。” 灵雨无奈,虽有心打掩护,却也不敢当着面儿扯谎:“这……是世子亲自所为,奴婢实在有些不大清楚。” 晏王不大满意这个答案,可是却又一向知道赵黼的独断性子,何况灵雨又是赵黼身边最得意的一个人,他便也不想多为难这丫头。 晏王道:“罢了,你且去。” 灵雨松了口气,正缓缓后退,晏王却又唤住,若有所思问道:“是了,你方才说谢主事府上跟你交好的侍女,叫什么?” 灵雨忙道:“叫晴姑娘。” 只因在静王府内见识了沈舒窈的为人手腕,晏王不觉又触动心事。 灵雨去后,晏王幽幽叹息:“若不是黼儿牛心古怪的,当初就娶了这沈家姑娘,也未尝不可。” 又回思赵黼亲近过的那“侍女”,不知他到底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晏王自然知道赵黼,儿子委实不是个滥性之人,——当日对府内那丫头的暧昧情态,前所未有,又怎会无缘无辜,悄无声息地抛却?因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晏王进宫回来,经过刑部,忽然触动心事,便打发人去探听。 那人回来报说:“今儿是休沐之期,那谢主事不在部里,只怕在府里。”又问晏王是不是要过去,上回去过,所以认得路,打从刑部这里过去,却并不远。 晏王想到上回在谢府的遭遇,纵然他好性儿,毕竟身份如此,便不想就立刻再去,免得自折颜面,当下只叫回府。 正经过通往谢府的街口之时,晏王撩起帘子,往那一处远远地扫了一眼,谁知一看之下,却发现了异常。 竟见有个人遥遥站着,身形趔趄,几个侍从小厮围着,仿佛在劝,这人指手画脚,似乎在骂骂咧咧地,最终却又被小厮簇拥着,好歹上了马车。 虽隔了一段,晏王却认出这位,岂不正是先前他去谢府、出来后瞧见在拐角处窥视的崔侯府的崔钰? 如今看他身处的位置,晏王疑惑,心道:“他这莫非是去过谢府?”又想:“却是怪哉,他先是暗中窥伺谢府,此刻又如此气急败坏般的模样,却是为何?” 云鬟相助赵黼、联手白清辉两人查明了演武场跟军机阁那案子之事,晏王也是知情的,按理说“谢凤”对崔侯府自然有恩,所以如今看崔钰如此表现,自然大惑不解。 只是晏王并未出声,随着轿子款款摇摆,心里也上下忖度,不知何时,竟蓦然想到一个名字:崔云鬟。 当初赵黼跟花启宗一战,生死交关之时所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崔侯府、崔钰……谢凤……崔云鬟? 忽地又想到赵黼对“谢凤”恩宠亲近,无法言喻,晏王倒吸一口冷气,只觉着眼前仿佛有一层轻纱笼罩,真相似乎近在眼前,却偏叫人一时无法触摸。 正惊心掂掇,听得马车响动。 晏王心中一动,撩起帘子往后看了一眼,果然见是崔侯府的马车,因他们看出了王驾在此,不敢靠近,只远远地避让着。 晏王便叫了侍从官来,吩咐了几句。 原来崔钰因在云鬟处又碰了一个极冷硬的钉子,不敢当着面儿如何,走出街口,才难以按捺地大骂了起来,随从的人无可奈何,也怕惹出事端,好歹劝上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