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鬟吃了一惊,往前一步,却又生生止住:“尚书是怎么了?” 因今夜赵黼宴请群臣,云鬟便又揣测:“莫非吃醉了?我叫人来相助。” 白樘轻轻咳嗽了两声:“不必。我……非是酒醉,也已经无碍了。告辞。” 他低头仿佛致意,后退一步,转身欲下台阶。 谁知才一迈步,整个人便往前栽了过去。 云鬟正担心,见状忘了顾虑,急忙跑了过去:“尚书留神!” 白樘蓦地刹住去势,倒退回来,手顺势在她肩头一扶,不知怎地,竟把她半抱住了! ——大概是太久不曾游水,乍然入水,无法适应,眼睛很快便涩了起来。 云鬟闭了闭双眼,复又睁开,那道影子就在眼前了,她拼命划动手臂,赶到跟前儿,用力一把将她抱住! “姨母,姨母!”纵然无法出声,心中却已经大叫起来,“你不会有事,不会……” 云鬟抱着蓝夫人,扭身倒退,她仰头,狠狠盯着头顶那有光明闪烁处,奋力往上划去。 透明的水流碎裂,又复合。 影子晃动,心神迷离。 所以……前日里,才会那样震惊。 正被蓝泰出事所打击,心神溃散,又被白樘冷言相逼,竟是无法自制地流露脆弱的一面。 本以为白樘从来瞧低自己,所以就在那退无可退的时候,终于说出心里的话。 但是云鬟怎么也想不到,他竟并非是厌憎她的缘故。 在她说完之后,自觉刑部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也不想再被白樘斥责……便要即刻自行离去。 正欲走的瞬间,眼前光影闪烁,却是白樘抬手,将她的手臂握住。 云鬟挣了挣,他的手劲却竟奇大。她不知白樘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竟要再骂完了才许她离开? 却听白樘道:“你错了。” 云鬟缓缓抬头,想问他“错在哪里”,谁知下一刻,却被他拥入怀中。 她满面的泪痕血渍,都在刹那间,擦在他的官袍之上。 云鬟愣愣地,身不由己……也不能相信。 可是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出那似曾相识的一幕:翼然亭中,那面目晦明难分的人! 身子一颤,手抬起,正欲将白樘推开,几乎与此同时,白樘已松开了怀抱。 云鬟只顾睁大双眸,也忘了哭泣,只是呆看着面前的他——眼中的泪如此碍事,让她一度仍是看不清白樘的脸,就似在翼然亭内那种隐约惊心的感觉。 那也是所有最不幸的开端。 回忆如同包围周身的流水,将她层层包围,而长河之水,也仿佛都是令人迷惑的泪水一般,遮蔽眼前。 大概是沉在水中太久,胸口憋的似要炸裂开来,身上的力气却如飞星似流逝。 不觉又想起了……那天,同样的遭遇。 当她布置好了所有,决意死遁。 她当着崔侯府丫头们的面儿,跳入河水之中,并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自救。 而且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自救。 她潜在水中,忍受着那刺骨的冰冷,拼命往前游去,拼命要离开那些岸上之人的视线,也拼命要离开京城那个禁锢她的圈子。 或许……还有离开所有纠缠不清的往事,以及……赵黼留下的阴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