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眉尖微蹙,眼神略有些变化,却并不曾出声。 白樘慢慢道:“你昨儿借口跟清辉有约,遣开了阿泽,往东宫去了一趟,今儿绝早又赶去东宫……只是为了日常拜见?” 云鬟听了这句,才蓦地抬起头来,眼中惊异、不信,先是定定地看向白樘,继而却是看向季陶然! 季陶然的目光,蜻蜓点水似地,跟她一碰,面上表情甚是难以言喻。 白樘却道:“你总该记得,你仍是刑部主事罢?” 云鬟木讷转头,同白樘目光相对:“尚书、尚书的意思是……” 白樘淡淡道:“你跟太子同皇太孙之间,关系匪浅,大概,也让你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了。” 云鬟咽了一口气,双唇紧闭。 白樘眼波微转,半清冷半沉静地,慢慢道:“你去东宫到底做了什么,还不如实说来?” 云鬟举手在双眼上一揉,忽然转头问季陶然道:“杜云鹤颈间发现的那痕迹,真的如季行验所说,是那种清晰的图纹么?” 季陶然欲苦笑,却又笑不出:“我……” 云鬟看着他的表情,已经知道了,虽只是初秋,却如同身在凛冬,又看向白樘。 相比较季陶然的无法面对,白樘却从始至终都面沉似水,八风不动。 云鬟道:“尚书莫非……是跟季行验一起,故意诈我的?” 白樘不答反问:“不如这样说,若我让你去查杜云鹤被杀一案,你,能做到秉公处置么?” 不仅是胸口如山压着,更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掩住了她的口鼻,眼前白樘的脸几乎都模糊起来。 霎时间,云鬟忽地想到昨日季陶然来见自己时候的种种,他支吾的言语,动辄含糊的口吻……并不似平日跟自己说话时候那样自在而春风和煦般,反而屡次目光躲闪。 他临去之时停了停,仿佛回头,口角嗫嚅要跟她说什么,只是当时她沉浸在赵庄手上金戒带来的震撼中,未曾刻意留心。 再加上方才看她进来时候的眼神……原来,他的眼神中…… 是愧疚。 因为他根本就知道,而且跟白樘一起,设计了她。 杜云鹤身上的痕迹伤,如果显露,早就显露出来了,而且以季陶然之能,绝不会错过,早就第一时间报知白樘。 又怎会在这两日才有所发现。 或许白樘一直在怀疑赵庄,只不过没有证据,且太子的身份,谁敢质询。 所以故意跟季陶然串通,编造了那一番话。 白樘便是料准了以云鬟的能耐,一定可以想到赵庄手上的那枚金戒。 也正如白樘所说,毕竟她跟太子皇太孙“关系匪浅”,必然会关心则乱,上门问询……甚至“提醒”。 而以赵庄的为人,未必会死瞒着她。 所以……这整个京城,整个刑部,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去问出真相。 她果然中计,果然“不负众望”。 但是…… 云鬟虽不曾再说一个字,双眼却已经通红,眼中的泪虽然竭力忍着,却涌涌闪烁,终究有一滴掉了下来。 季陶然忍不住道:“其实,尚书也是不想你为难的意思,也是为了早点查明真相……” 云鬟充耳不闻。 白樘道:“季行验,你且先出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