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见他欲去,忙道:“殿下!” 赵庄止步,太子妃走上前来,便替他整理有些褶皱的领口,略定了心神,便叮嘱道:“父皇的性情有些急,你且好生跟他说话,尽量哄得他开心儿,让他快点把黼儿放出来,咱们一家儿好回府去。” 赵庄心头又是一刺,却摸摸她的脸道:“知道了,你放心。总归咱们一家儿会好好的。” 后退一步,才转身随着那小内侍去了。 赵庄去后,这偌大的偏殿显得越发空旷寂静起来。 太子妃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忽地觉着身上有些冷,又见雪亮电光不时地于眼前舞乱,看着越发叫人心神不宁,太子妃抱了抱肩头,转身往内。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妃似乎听到一声异动,她抬头看时,却见有个人影,从幔帐后缓步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寝宫。 赵黼咬牙说罢,皇帝道:“你从来最懂朕心,难道不明白朕为何会如此?原先行事皆为你着想谋划,现在又何尝不是?若不是你,而是别的什么人,这会儿朕何必这般苦心孤诣,早就直接杀了!” 赵黼仰头一笑:“这样说来,我难道还要谢主隆恩?” 皇帝道:“不错,你该当。废太子府中李氏被诛,你是亲眼所见,你只该想想他们,再想想你自个儿,就知道朕对你何等的姑息了。” 听见又提到李氏,赵黼眼神一锐,竟淡淡道:“我不稀罕!” 皇帝凛然:“你说什么!” 赵黼冷笑道:“我不稀罕你的‘姑息’!既然你提起李氏,我也不妨直说,当初倘若我是太子,我绝不会从命,不管是为了皇位也好天下也罢,我绝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我不会连禽兽都不如!” 极为坚决,极为斩钉截铁,不容分说,仿佛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就算殿外的风雷也盖压不住。 但对皇帝来说,却仿佛被人在脸上左右开弓,打的火辣辣地,向来深沉谋练,此时也忍不住动了雷霆之怒。 赵世霍然起身,指着赵黼喝道:“你太放肆了!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龙颜大怒,赵黼却仍是毫无惧色,对上赵世目光,道:“我哪里敢指望陛下不敢杀人?你跟我提起废太子,不就是提醒我你大可以杀我么?我从小到大,生生死死过多少回了,虽然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死在……” 原本怒怀激烈,说到这里,赵黼的眼中也透出些复杂之色:“但是时也命也,又有什么可说的,陛下,你不用为难,只管动手就是了。” 赵世气冲心头,浑身乱颤,无法宣泄,一挥衣袖,将枚天青色冰裂釉汝窑长颈瓶推翻,瓷裂于地,点点青瓷,宛若裂了一地的冰碎。 皇帝在上,俯视着这叫他又爱又恨的子孙,他仿佛又看见了年青时候的自己,但就算是年青时候的赵世,也懂得江山为重、当决断必要无情决断的道理,可是赵黼身上……却有种叫他捉摸不透、甚为意外的东西。 赵世起初不知这种东西是什么,目光针锋相对,看了半晌,赵世忽然若有所悟。 眸色宛若风云骤变,皇帝道:“好,你不怕对么?那么朕就先杀了谢凤!” 赵黼原本无所畏惧,猛地听见这句,双目睁大:“你说什么?”双手一振,铁链发出铿然声响。 赵世双眸眯起,殿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赵庄来至寝宫的时候,正看见白樘跟王治人在殿外,王治神色张皇,不时地回头往殿内张望,白樘却总是袖手垂首,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