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垂眸看着手中的碗盏。 里面盛着的是清甜的温水,然而他心中却有些酸涩难以言喻。 心底翻出许许多多的旧事,鄜州之时的情形如何,当时那小丫头又是怎生反应,白樘几乎已经记不得了,因为他虽觉着崔云鬟特别,却也并未对一个那般小的孩子格外留心到哪里去。 但是回京路上的“偶遇”,她劝他不要去管洛阳的案子,以及后来上京,曹夫人遇害找寻尸首,鸳鸯杀的线索,以及郭毅之死的疑点,岂不是都有了结论? 白樘本是不会轻信这等“怪力乱神”的话,可是人便活生生地在跟前儿,而昔日的那些种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可是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过的,当初其实也有些怀疑,只是不能深思而已。 半晌,白樘才又开口,便道:“若真的如你所说,那……先前那一场宫中之变,你也是早就知道,亦或者……” 云鬟有些黯然:“我并不知此事。毕竟,所有命数都非是一成不变,且今生,的确已大有许许多多的变故,非我所能知晓。” 白樘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却只是默然看着面前之人。 当初虽看破了她的身份,却因情势所迫,只得容她留在部里,可心中却并无任何娇纵之意,反而对她比对其他部里之人更加严苛。 一来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二来,私心里却也想想,看看这孩子会走到哪一步,在他的磨砺之下,又会成为怎么样的人。 可是万想不到,她经过了那许多艰难阻碍,最后果然亲口请辞,只是那理由,却是他再想不到的。 白樘复扫了一眼云鬟。 看惯了她身着官袍,从来男装,如今单髻雪衣,俨然是个清悒隽美的弱冠少年。 烛影之下,那面上却透出半许温柔似的,并非男子可有。 将手中的碗盏放在桌上,白樘起身。 他走开了数步,定了定有些烦乱的心绪。 忽听云鬟道:“尚书,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不知尚书可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虽宫中对外只说是急病而逝,但云鬟怎会不知个中必有蹊跷? 白樘长叹了声道:“此案不能张扬,我暗中在追查。” 云鬟见他当面承认,心头一沉,想到那夜赵黼的情形,也只有此事才能激的他几乎失常。 云鬟问道:“可有嫌疑之人?” 白樘摇头。 梧桐摇影,透窗一线风入。 眼前影动,白樘回头道:“皇、皇太孙殿下,却又是怎么样?” 云鬟一怔,眨了眨眼。 白樘问起她自个儿的情形,她倒是可以据实相告,但是赵黼……尤其是如今这般复杂的情势。 云鬟不能回答,也不愿扯谎,便垂眸沉默。 白樘见她如此,便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将来会如何?毕竟你也知道,如今他被辽国萧利天带走,会否有损我大舜?” 虽然她方才说过不知宫变之事,只怕也难知道此宗,但对白樘而言这却是天底下只管要紧的头一件悬心大事。 云鬟想了一想,才轻声说道:“先前圣上召我,问皇太孙殿下如何,我答得是‘忠勇无双’四字。如今也仍是这四个字。” 她抬头看向白樘,眸色宁静,黑白清澈,道:“我从未见过他背国乱民过,他也从未负过大舜,负过这天下……过去不会,将来也必然不会,我是知道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