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那夜她见萧利天神色不对,略有防备,及时退避,才未曾正中要害。 这伤的地方靠近肩窝,刀痕深且宽,若再往上靠近颈间,切断了大脉,便是回天乏术,可若是再往下些许,这衣裳随之褪下一寸,便会露出底下的裹胸,倒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但是皇帝先前的口吻摆明是有些不信她真的负伤,以他的脾性,必要给他亲看一眼才会释去疑心。 赵世咳了两声,他自是个经验丰富的,看见伤口,便知道那“性命攸关”不是谎称的。 见云鬟重整理衣裳,赵世目光沉沉,道:“萧利天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不过,他为何要伤你性命?” 这话她已经告知了白樘,老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云鬟避无可避,道:“睿亲王要我去辽国,我不肯从。” 赵世道:“他为何叫你去辽国?” 云鬟道:“小民不知。” 赵世道:“那、你为何不肯从?” 云鬟轻轻道:“小民是舜人。” 赵世笑了笑,道:“你虽然不肯说,但朕自也知道,萧利天的胃口极大,朕原本以为他想要的是你,却不知,他想要的是黼儿,……至于你,你若是跟他去了,自然成为他制衡黼儿的一个法宝。” 云鬟口干心跳,垂首不能言语。 赵世眯起双眼看了她半晌,忽然对王治使了个眼色。 王治会意,后退两步,便又对两边儿的内侍们挥了挥手,众人都默然鱼贯退出。 赵世道:“你过来,到朕的身边儿。” 赵世虽然年老,却仍是如虎如龙般,深沉威严,叫人忌惮最甚。 且赵黼因他而被逼离开大舜,云鬟无法琢磨皇帝的心意,听叫靠前儿,就如同一头咻咻地山中之王召唤,若是一不留神,即刻粉身碎骨。 却只得遵命往前,将到赵世跟前两步之遥便停下,不料赵世仍道:“朕不是老虎,再说,也咬不动了。” 他仿佛觉着这句话有些意思,便低低地笑了两声。 其实这句话,本是有些赵黼素来口没遮拦的惫懒语气,不过由赵世说出来,那调笑的意味全无,却是真真切切地威胁似的。 云鬟却毛发倒竖,只得忍着惊悸,挪步走到赵世身边儿。 赵世仔细打量,忽然叹道:“你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云鬟正捏心吊胆,猛然听见这一句,石破天惊:“陛下?” 跟赵世的目光相对,云鬟心中似有闪电掠过,忙垂首跪地,匍匐道:“请陛下……降罪。” 赵世垂眸看着跪在跟前儿的人,缓缓叹了声,说道:“你不用怕,朕若要治罪,怎会等到这会儿?千万个你也早掉了脑袋了。哼,敢在朕面前这般……起初若不是看在黼儿的面上,早就……” 不提赵黼还好,一提起来,赵世复一阵咳嗽,声音听来就仿佛一面破了的鼓,有些沙沙漏风。 这咳的如此断续,云鬟几乎就怕老皇帝一口气上不来,便背了过去。 却又不敢擅自动作。 幸而赵世自个儿缓缓停了,道:“不错,朕早就看出来了……倒不是你多有破绽,你也算是用了心了,是黼儿的破绽居多。” 云鬟无法接口,只能伏身静静听着。 赵世语调苍凉,叹道:“可知朕从来对他另眼相看,觉着他是跟朕性情最像的一个……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朕也是一清二楚,如何能看不出来他对你一往情深?能叫他这样神魂颠倒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崔云鬟。” 云鬟见他越发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悚惧无言。 赵世道:“不过……他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竟对一个女人这般倾心着意,却是让朕有些不喜的。” 本不想提赵黼,偏生无法避免,且一提起来,似无法停止。 深邃的双眼里透出几分无奈,赵世略微出神,想到赵黼烧了圣旨,被绑在门外狠狠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