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的时候,太子掩不住面上烁烁杀气跟无边喜色,仿佛挥师东去,指日可待。 萧西佐看的分明,一颗心却不住地往下沉,勉强道:“你……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太子道:“这是自然了,灭了大舜,将他们的帝京烧抢的一干二净,从来是儿臣的心愿。” 萧西佐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太子虽看出异样,却来不及问,只因他穿的甚是厚实,殿内炉火又浓烈,此刻已经冒了汗,便举起袖子,偷偷擦拭。 萧西佐沉思之中有所察觉,抬眸扫了眼:“殿内你何必穿这许多?脱了大氅就是了。” 太子面色一僵,却道:“儿臣不热。” 萧西佐因正思忖他事,便随口道:“脸都红的如此了,还说不热?也没看你这样怕冷的,这是穿了多少层?” 太子听了这话,脸色更有些不自在,手在大氅上握了一握。 萧西佐本是玩笑,谁知太子竟是这般反应,萧西佐微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太子半晌,心中震动! 目光从太子身上往外掠去,却看不清殿外到底如何。 而太子被他注视,原地晃了晃,勉强说道:“父皇只在宫内不知道,外头已经变了天了,冷得很。” 萧西佐听见这样一句话,便道:“哦?朕果然是不知道的。” 太子咳嗽了声,道:“是了,父皇,那赵黼的事,该如何处置?总该让儿臣带兵去将他捉拿了吧?” 萧西佐道:“你若拿下他,真的要杀了他吗?” 太子道:“儿臣觉着,不该简单杀了他,要当众处置,或者五马分尸,或者炮烙,或者……总之杀一儆百,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跟我大辽作对,是个什么下场……也震慑住那些不知死活的舜人。” 萧西佐抚过下颌,道:“赵黼既然是堂姐的儿子,算来也是咱们的人,何必对他如此赶尽杀绝呢?” 太子道:“父皇,你怎么如此糊……咳,赵黼是在舜国长大的,自然为舜效忠,且在舜人心目中他就如大舜战神,这样棘手的人物,当然要杀了妥当。另外,他是萧利海的儿子,当初因父皇继位,萧利海跟萧利天两个,未必没有想法……如果这赵黼真的认了萧利海,想要回来报复或者有其他不轨的心思,我大辽岂不是岌岌可危了么?” 萧西佐从头到尾听了这许多话,再也无话可说,看一眼太子,纵然殿内暖意烘烘,皇帝的心头却一团寒凉。 皇帝沉默之时,太子又忍不住擦汗,脸色更加红了。 半晌,萧西佐慢慢说道:“那么……倘若朕说,赵黼杀不得,该留他在我大辽……甚至委以重任呢?” 太子骇然色变,盯着萧西佐,顷刻道:“儿臣觉着如此不妥。” 萧西佐道:“他已经不容于大舜,又是利海的孩儿,听利天说,他先前在齐州还救了他们,可见是个有情有义,恩义分明的。所以朕想招揽他,留他在大辽,若有了他的归心,那么大辽才是如虎添翼,才能……” 萧西佐还未说完,太子涨红了脸:“父皇真糊涂了!” 被陡然打断,萧西佐皱眉,定睛看向太子。 却见太子握拳道:“父皇何必如此说,难道父皇的用意,不是觉着那赵黼更适合这皇位么?若是留下他……竟要把我置于何地?” 太子义愤填膺说到最后,双臂一振,只听得“当啷”一声,有东西从袖子里滑了出来,跌在地上。 萧西佐想说话,却又止住。深沉的目光在那物上停了停,又看向太子。 原来地上掉出来的,居然是一把脱了鞘的匕首,刀刃雪亮。 太子也呆住了,目光僵直地看看那把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父皇……” 萧西佐淡淡道:“你进宫面圣,带把刀做什么?” 太子张了张口:“儿臣是……是怕路上有什么意外,毕竟那赵黼如今潜伏在上京,所以……是防身的。”他倒是也有几分机变,即刻想出了不错的理由。 太子说罢,忙过去俯身欲捡起来,弯腰之时,便听得“戛戛”地声响。 萧西佐道:“所以,你在衣裳底下,穿了铠甲?” 太子的手将要够到匕首,听见皇帝这话,却又蓦地站起身来。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