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生死关头,崔印竟能如此。 如今听赵世如此开恩,云鬟跪地谢恩。 出了寝殿,灵雨正在外头等候,面有忧虑之色,见她出来,忙问究竟。 听说许了出宫探望,灵雨见未为难她,先喜欢起来。 这一次出宫,却并不似往日,头前两名内侍,身后六名禁军,浩浩荡荡护送。 王治早也派人去崔侯府告知,侯府众人听说,反应各异。 其实云鬟私心不欲去侯府见面儿,然而一则是皇帝旨意,二来,毕竟崔印崔承于朝堂上的父女姐弟情意。 下车之时,门口那些下人们因早有耳闻,深以为异,不免个个瞪眼竖耳,虽碍于有宫内使者在前不敢造次,却也仍暗中着意。 才欲往内堂而去,便见崔印疾步迎了出来。 迎面一看,便瞧出云鬟清减憔悴许多,崔印压了心中难过,道:“听说你近来病着,可大好了?” 当初回京,因掩饰身份,不便相认,也不欲相认,但是此刻那层窗棂纸已经揭开。 云鬟深看崔印一眼,当即便欲跪地。 崔印早一把揽住:“鬟儿。” 云鬟一震,眼中忍不住也湿润了。 崔印有千头万绪,便勉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回书房去。” 引了云鬟来至书房,彼此落座。 虽是生身父亲,此刻相见,却竟无话可说似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云鬟便道:“先前听说在朝堂上,侯爷……” 这下意识地称呼出口,未免一停,只是大概是先前那疏离的印象养成,原本的那声“父亲”竟是叫不出。 崔印也自察觉,便道:“朝堂上的事,你听闻了?” 云鬟定神:“是。为了我,委实有些太过冒险了。” 崔印道:“这件事是府内闹出来的,我后知后觉,拦阻不及,已经于心不安,若再任由你赴死,我还成什么人了。” 云鬟听他话中果然似有隐情,却不欲打听,只垂眸道:“心中感激之意,无以言语。” 崔印见她淡淡地,便苦笑道:“这话却叫我如何接口呢。” 云鬟只当并未听出其意,左右看了一眼:“不知道承儿……” 今日她奉命回来探看,按理说崔承也该知道,且又是除夕日,不至于外出。可从进门到此刻,竟不曾见。 崔印面有难色,云鬟问道:“怎么了?” 崔印叹道:“承儿冲撞了老太太,罚他跪在祠堂里呢。” 云鬟吃了一惊,崔老夫人虽然向来不喜自己,对崔承却是爱如掌珠,如何竟舍得这般相待? 崔印说道:“委实是他一时说错了话,惹的老太太不高兴,其实老太太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也并不真舍得罚承儿,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云鬟何其聪慧,便问道:“可是因为我?” 崔印没想到她竟立刻猜中,便道:“不妨事。你不必理会。” 云鬟听了这句,确凿无误。 原来这一次的“出首”,的确是崔府人所为,且还是崔老夫人的意思。 上回晓晴发现有人在门口逡巡,便是崔侯府的人在此打探。 崔印苦笑道:“老夫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更加上因为……因为你从刑部辞官,又常在宫中,老夫人便觉是你的身份引了圣上疑心不悦,恐怕这样的漏子迟早晚捅了出去,会牵连侯府,故而竟执意要主动去出首此事,以求脱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