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 莫名地,云鬟睁开双眼。 那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有些不安,又有些惶惑,冥冥中向她袭来。 似乎有无形的手,拨动她的心曲,令脉脉而动。 在想明白这种感觉所为何来之前,云鬟叫道:“停车。” 宫奴们不知何故,云鬟却不等马车停稳,便推开车门,从车中跳出。 车辆停在京城的十字大街上,因正是节下,街头上熙熙攘攘,人潮如织。 云鬟扶着车辕,拧身放眼四顾。 左右街市,都是极热闹喧腾的场面,牌坊门楼上都高挂大红灯笼,满街上亦琳琅布置着许多花灯,囍结,张着吉祥对联,挂着累累地炮仗,又有许多新鲜的玩意儿,不胜枚数。 原来是三十的一个庙会,又是大集,百姓们都是携家带口,倾巢而出,嬉戏游乐。 云鬟满眼所见,通是这样人人含笑,满耳欢喜的声响,衬得她一身仃立,越发冷清。 身前的宫侍回头,见她怔怔地望着那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便问道:“您是在看什么?可是想要买什么?” 随风一阵阵香气扑来,又有锣鼓喧天的声响,有人道:“金凤楼前舞狮子了,快去看!” 顿时之间,满地的人乱走,车后许多人也都冲了过来,从旁边飞跑而过。 风带的她鬓边一缕发丝扬起,不由微闭双眸。 那些侍卫们见状,忙都靠拢,严加防范。 云鬟随着人群,方走了一步,那内侍上前拦着道:“时候不早,若无要紧急事,咱们也该回宫去了。迟了怕圣上不悦。” 这会儿,人已都往金凤楼边儿去了,周遭复空空落落,云鬟举目再看,她到底并未见到自己想见的,满眼空茫惘失,只得上了马车,随众而去。 马车飞快地往前疾驰而去,街角处,有道身影窜窜欲出。 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殿下,不能造次,暂且忍一忍。”顿了顿,又道:“您看。” 目光所至,是前方的街口处,看似寻常百姓打扮的十几个人,从人群中极快走出,竟是循着那马车的方向而去。 这批人消失之后,又有另一批打扮各不相同的人马,彼此张望示意,四散而去。 除夕这日,本先是群臣进宫拜礼,皇帝有所赐,然后家宴,然而今年不同往年,皇室中人宛若风流云散,甚是凋零。 加上赵庄之事,赵世的身子且又不好,故而竟意兴阑珊。 底下的太常寺,光禄寺,教坊司等,悄悄地按照往年的规制预备,只看皇帝的意思。 过午,风卷着云,仿佛一床灰白色的棉被盖在皇城顶上,重重叠叠,密密层层。 赵世被王治搀扶着出了寝殿,站在门口,仰首静看。 王治道:“圣上,外头冷,风又大,不如回去妥当。” 赵世道:“你可知、什么叫孤家寡人?” 王治哑然:“圣上……” 赵世道:“孤家寡人,说的就是朕。原本朕以为这也算不得什么。既然生在皇家,便要有这等觉悟。” 王治实则知道赵世指的是什么,却不敢提。心念转动:“不如且叫静王殿下带着世子进宫?一早的时候,静王府还来了人,问圣上如何呢。” 默然中,零星爆竹声传入耳中。 赵世皱眉道:“去传旨,今夜在东阁,朕要大摆筵席,会宴群臣。” 旨意极快传下,原先还沉寂宛若无边静水的皇宫顿时便动了起来,内侍,宫女,奉旨官员,各司其职,不敢怠慢分毫。 日落云越重,寒星冷月,皆在层云之外。 然而整座皇城,却俨然灯火辉煌,寒夜虽冷,万家的笑语喧哗,人心却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