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禧殿这么大,也不知她疯跑到哪里去了。 屋子里暖烘烘的,还漫着一股子玫瑰香气,实在惹人昏昏欲睡。 延月抬手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将桌上的碗碟又装回食盒,等尚膳监的人来取。 窗外刮起北风,一阵一阵的,她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只见得外面摆着的小树跟着乱摇。 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小树枝桠又长又细,映在窗子上,鬼影似的。延月缩了缩脖子,转开了目光。 只是过了好一阵,树影还是摇个不停,延月一咬牙,朝着床上的人道:“姑娘且睡着,我去外面,把这东西搬开。” 说完也不管赵宜安听没听见,延月穿上外衣,掀起门帘,朝外走了。 才掩上门,帐子里的赵宜安,忽然睁开了眼。 手里攥着夜明珠,赵宜安慢慢往被子里缩进去,一直到只剩额头还露在外面。 她害怕。 不管是一觉醒来,所有东西都变得陌生,还是身边的人全都被赶走,或者是那个陌生的宫女在她背后笑她的话。 她对这一切全然不熟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似乎并没有人需要她,她只是多余的。 赵宜安难受极了,她下意识去摸额头,却发现不是那里在难受。 是身体里面,是她的心在难受。 * 在暖阁里看着没那么大,一出来延月才发现,小树底下竟还有半只水缸大的盆。 玉禧殿再没别的人,延月只好卷起衣袖,弯下腰,拖着那盆一点一点往墙边挪。 “哟,这是做什么呢?” 金公公带着人,一绕过影壁,就看见延月在搬东西,他便一面笑眯眯问道,一面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去帮忙。 延月连忙让开,脸上有些赧然:“回金公公的话,是这树枝摇来摇去,映在窗上,倒吓坏了赵姑娘,所以奴婢才出来搬动。” 金公公点点头,朝暖阁望了一眼:“赵姑娘可在?我来领人的。” 延月一愣:“领人?” “陛下要见她。若是方便,现在就可跟我走了。” 延月连忙放下衣袖:“姑娘在的,奴婢去喊她。” 金公公于是等在暖阁外,又叫抬轿的人进来,就守在门外面。 因为金公公就在外头,延月不敢高声,悄悄喊闭着眼睛的赵宜安。 “姑娘醒醒,陛下要见您呢!” 赵宜安又被套上了厚厚的冬衣,延月还趁手给她塞了个手炉。 “外面冷,别冻着了。” 将人送出殿外,延月小声问金公公:“金公公,我可也要跟着去么?” 金公公一笑:“跟着罢。” 等跨过养心门,走过影壁,延月忽然就瞧见,有人正跪在外面雪地上。 她垂着手,跟着金公公一行人往里走,眼睛却忍不住仔细打量那个人的身形。 却是与尽雪极像。 还没琢磨明白,金公公就停了脚步,延月忙收回目光,弯腰将赵宜安从软轿里扶出。 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来到那个人跟前,延月侧眼一瞥,心中便大惊。 果然是尽雪。 只是尽雪怎么来了这里?还在雪地里跪着? 金公公也看见了,他皱眉,侧头吩咐人,将尽雪挪走。 尽雪一动不动,冻得嘴唇乌紫,由着人将她拖走了。 “赵姑娘,往这里走。” 金公公的话引回了延月的心思,她神色恍惚,又似乎有些明白尽雪跪在这里的原因。 * 赵宜安披了斗篷,戴了帽子,便没有瞧见养心殿外的事。 她跟着金公公过了抱厦,走入正殿,最后进了东暖阁。 赵陆就坐在宝座上,手里执了一卷书,正低头读着,赵宜安进来,他也没什么动静。 金公公便提醒他:“陛下,赵姑娘到了。” 赵陆不语。 金公公朝延月使了个眼色,延月连忙替赵宜安摘下帽子,解下斗篷,悄悄推着她往前。 “姑娘,该向陛下行礼。”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