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奶奶身为典史家的少不得要帮县令夫人张罗着让座,推着宁婉坐到主桌上,却在她耳边道:“还说我的嘴利,如今竟比不得你呢!”看宁婉十分不肯坐,便一把将她按下,“已经如此了,你难不成还要谦让于她?” 许千户铁石如今都是五品千户,但是许千户任职在前,且周氏如今已经请封了五品诰命夫人,原应该排在宁婉前面的。但是钱夫人今日因得卢夫人帮忙,是以将卢夫人排在主桌上自己身旁,而只将许夫人排在了客桌的首位,故而封少奶奶才有此语。 宁婉便坐下了,眼尾扫过脸色煞白的周氏,敢情她以为虎台县这些夫人太太们在小地方没见识,是好拿捏的软柿了呢,也没打听打听就来落大家的面子,结果才一句就被气着了,于是就笑吟吟地向封少奶奶低声道:“我可是被人指到了头上才回的话!” 其实周氏对卢铁石并没有什么执念,当初父亲想将自己许给卢家时自己还因为他不是嫡长子而不情愿呢,只是她一直记恨卢家老宅对姑母的伤害,硬是将姑母和大表哥逼得去了京城,因此才见了宁婉就发难的。先前只当姑母太过善良,却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农家姑娘嘴能这样刁,一时倒不敢再说什么,只在心里翻江倒海地想着法子应对。 好在今日人多,台上早响起了锣鼓,正有翻筋斗、舞剑、跑马各种暖场,是以听到她们对话的并没有几个,又都是在上座的女眷,毕竟看重面子,一时表面看着水过无痕,大家坐下看戏吃酒。 第296章 捐银 酒菜是钱夫人精心备的,比平日县衙里宴客的都要贵,只这一宴便要好几十两银子。 戏则是宁婉高价请来的——这时节正是戏班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早排了日子,如今想将名角请来定然是要加钱,不算打赏已经比酒菜还要贵了。 贵自然有贵的好处,宴席上样样都是精致的,戏也唱得用心,虎台县里近来鲜有如此规模之胜况,一时间莺声燕语,珠动翠摇,热闹非凡,宾主尽欢。 宴席开了大半日,眼看着到了未时,最后一折戏时,扮成书生的那戏子就向台下拱手打浑道:“寒窗苦读十余载,如今正要上京赶考,却听得虎台县要为冬学募捐银两,小生急忙前来,却是想助这大功德——翻遍行囊,却只得二两碎银,一半留做路上花费,分一半去助学!”说着就唤书童,“快去!快去!” 大家便都笑了起来,因先前钱县令已经将为冬学募捐的事情说了出去,所有来宾都心知肚明,也打算给父母官一些颜面——女眷们捐些私房小钱,既不伤家里的元气,又显得很是和睦,特别是在男人们没有明确表态之时,算不得什么大事。 钱夫人就顺势站了起来,摆手停了戏,将冬学的好处再三说过,又道:“我们家老爷和我皆非辽东人,迟早要回闽南,建了冬学自是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今日募捐所得的银钱全部补给办冬学的各处学堂……” 然后便将目光转向宁婉,这也是她们事先约定的,由卢夫人第一个捐钱。二百两,应该没有人能超过了,这个数目一报出来想必在座的都会震动,也会因此多捐一些。待捐得差不多了,钱夫人便拿出一百两,一个开头一个收尾,再加上募来的银钱,倒也能开办好几处冬学了。 宁婉正坐在钱夫人身旁,此时正笑得前仰后合,这场小小的打浑想是钱县令临时请戏班子加上的,她事先竟不知道,可倒是应景。又感叹钱县令那样古板的人竟也放下士人和县官的架子,连不入流的法子都想到了,看来一心要将冬学之事在虎台县里推广开来。固然钱县令会因此政绩上好看,但果真是也善事,百姓们都跟着受益。眼下听钱夫人停下,便就要站起让人将银子送上来,却突然听一旁的桌前有人笑道:“既然要捐钱,我第一个来吧!” 原来是周氏,此时她已经离席走到了卷棚最前面,正站在宁婉跟前,自头上摘下头面摆在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