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 你不必担心她,她那个活宝, 看着大大咧咧,实则比你精明的多了。” “不过, 没想到,姑父还是选了谢家。” 沈妙贞正被他说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和两姓之好,刺的心口微微发痛。 又听到裴境接着说这句话, 她一直被六公子放在闺阁内养着,素日读书也不过是读读诗词歌赋, 最多看些旅记和史书。 对于西京这些豪门大族和朝堂上的事, 又怎么会了解。 “谢家不是那个陈郡谢家吗,高门大户, 家族里还出了个皇后娘娘, 有什么不好吗?” 裴境摇摇头:“俗话说高门嫁娶低门娶妇, 但嫁女去高门,也不能地位差别太悬殊。陈郡谢氏那可是传承几百年的老牌世家,便是我们裴家,在底蕴上也是望尘莫及。” “姑父一家子更是拍马都赶不上,虽然只是攀上个旁枝,但是听说这位谢公子的父亲,很是得谢不疑的倚重,是谢将军的心腹。” 沈妙贞更是疑惑。 裴境却笑了笑:“谢大将军权势滔天,把持朝政多年,连当今圣上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张狂的很,陛下身子不好,朝廷的夺嫡之争,他现在却隐隐偏向了雍王,可陛下……却不会叫他们轻易得逞。” “自古权臣哪有什么太好的下场,所谓月盈而亏盛极而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谢将军若是再不收敛,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裴境微微叹气:“我们倒是劝过姑父,莫要与后族走的过近,可是他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好劝,好在江家表妹性子伶俐,嫁过去想来也能过得不错。” 除夕这夜,侯府的传统,侯爷二老爷三老爷和这几房的公子姑娘们,都要在老太太院子里守岁。 沈妙贞虽说是过了明路,却只是一个通房,在老太太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然没资格跟着公子小姐们守岁。 流风阁里服侍的丫鬟小厮们,是家生子的,也都跟着各自爹妈去过年,外头买来的,也都得了恩典,得了一天假,可以回家去过年。 如今这流风阁里只剩下父母双亡的白术,和签了死契卖身进来,哥嫂不待见,没有家能回的小绿儿了。 沈妙贞包了两种馅儿的饺子,还在其中一个里包了个铜钱,以求个好新年的好运气。 叫小绿儿温了酒,小绿儿和白术还觉得自己是身份够不上,不能跟她同桌,也被她劝住了。 三人就这么围着炉子,坐在一处,吃了一顿年夜饭。 酒是沈妙贞亲手酿的青梅酒,去年采摘新鲜的梅子,一直埋在院子里那颗梅树下,埋了一年有余,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喝。 那枚包着铜钱的饺子,被白术吃到,沈妙贞也有年礼送给他们,送小绿儿的便是在云州买的,那对她很喜欢的耳坠子,而送白术的,则是一大盒四色点心盒子,都是她亲手做的。 本来她想做一双合脚的鞋子送他,但想想,针线活儿这种东西送给男人,未免显得有些亲近,太逾越了,若是被公子知道影响也不好。 除夕的夜晚,遮住月亮的乌云散过,皎洁而明亮的月光,满园清辉,照的这园子里亮堂堂的。 白术不肯喝酒,那点心盒子倒是收下了,便退了下去。 小绿儿年纪太小,守岁熬不住,沈妙贞便叫她去睡。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喝了一些酒,此刻酒气上脸,脸颊上一边一团浅浅的红,让她觉得衣衫里头有些发热。 她举起酒杯对着明月敬了敬:“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亮啊月亮,你也喝一口啊。” 说完,那盅酒就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现在的日子,她过得平静富足,能穿以前从未穿过的丝绸衣裳,能戴以前从没戴过的金银首饰。 除了给公子煮煮茶做做点心夜宵,她什么都不必做。 冬日有温暖的炭火,不必去摸冰冷刺骨的凉水,夏日最炎热的时候有用不尽的冰,这种富家小姐的生活,是她从前做奴婢的时候,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不仅不用伺候人,还会被人伺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