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的涂在自己的手腕处。她一早就用水清洗过伤口了,洗的时候还在想,人的身体大概在不同的环境之下会有不同的韧性。若是放在现代,自己手腕这样多日,怕是早已经高烧不退发炎化脓,半死不活了。如今却还能静下心来处理伤口,可见环境造人。 “我没注意你的伤口。”莫赫离突然开口说道。 江茗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盖上药瓶放进自己的怀里:“江宛呢?死了没有?” 大概是没想到江茗开口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莫赫离抿了下嘴,说道:“让你失望了,还活着。” 江茗冷笑了一声,不是笑莫赫离,而是自嘲。 她坐直身子,和莫赫离面对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些:“大君的心思,真是难猜。” “你想猜吗?”莫赫离微微笑道:“我的心思,可不比世子难猜。江家妹子既然能将世子猜的清清楚楚,为何猜不透我的?” 江茗回道:“你我选择不同,主观臆测这种事情,站在不同的位置自然会有不同的角度。我和大君所处的位置隔着千山万水,我怎能猜透大君的心思?” 殷楚是将一颗心放在自己面前,两人没有任何隐瞒之处,他想做什么他会怎么做,江茗不需要猜,也无需去猜,只要相信他即刻。但莫赫离不同,江茗不信任他,提防着他,想办法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便应了那句话——人心难测。 莫赫离问道:“你不问为何我要将江宛弄到这里吗?” 这些时日,江茗也算是想明白了许多,她笑了笑答道:“齐思琦的孩子确实是江宛手下丫鬟做的,可却不是她自己做的,她自然觉得无辜。可那丫鬟却是你的人,无非就是想给江宛下剂猛药,让她对殷畴失望透顶,没得选择。加上你在北胡称君,她是下了决心来投奔你的。” 莫赫离毫无遮掩的点头:“正是,江家妹子真是不用点就透,果然聪明。” 江茗回道:“大君谬赞。很多事情,身在其中不知道,事后总能想清楚的。若我真是聪明,也不会中了这计。”江茗说着,还没忘记在其中挑拨两人的关系:“但是江宛野心大,她之前一定要做大胤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如今来了北胡,定然也是瞄着要当大妃来的。就是不知道大君,能不能如她所愿了。” 莫赫离扬了下眉:“我自然会如她所愿。” “哦。”江茗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那我就先祝大君和大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没有别的话送了吗?”莫赫离问道。 江茗抿了下嘴,开口说道:“有段孟子的话送给大妃。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莫赫离听了片刻,反倒笑了起来,说道:“江家妹子莫不是在骂自己?” 江茗倒也不生气,只回道:“我在学着做一个人。” “你我原本都是没有真心的人,为什么要去学着做人?”莫赫离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大胤有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都是畜生了,没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不比做人痛快?” 江茗看向莫赫离,倒觉得他有些可怜,是什么样的经历把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但又有什么可怜的呢?自己难道不可怜?原定要战死雍阳关的殷楚难道不可怜?弱者有什么资格可怜强者?不过是寻着自我安慰,在心里说“你看,他其实很可怜的”,来衬托自己其实处境没那么糟罢了。 论起经历,难道殷楚曾经历的要比莫赫离少?说到底,不过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江茗微微敛目,正因为莫赫离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两人曾经在喝酒的时候说的内容。当时自己对莫赫离说的是——与己有利,便是良配。那么江宛身上,定然是有什么东西能让莫赫离有利可图,这才这般折腾她过来。 可江宛身上有什么利呢? 用她来羞辱殷畴?恐怕莫赫离根本就没将殷畴放在眼里,若是羞辱,也不会自己屈尊降贵,更有很多法子可以对付江宛。 那么江宛的利是什么呢? 是江家,江宛走到现在,身上带着的一直是江家的光环。原书里萧罗害了江劭,间接害了江衡,后面的事情顺水推舟,雍阳关陷落殷楚战死。如今江劭被留在了华京城,也不是原书里的局面了,江衡仍然在前线心无旁骛,那便是要将江宛哄来,让江衡分心。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