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秉持着一个原则,不动无辜之人,尤其是孩子。 老实讲,她对宁帝和徐贵妃的孩子并没什么特别想法。初时可能有过那么点危机感,但徐贵妃想要母凭子贵,首先得一举得男,然后还得看这个儿子能不能成才。未来的变数那么多,严静思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因为一些潜在的可能性而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但客观事实是,长脑袋的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没了,对她来说的确是利大于弊。 这个时候,说什么宽慰的话都难逃“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之嫌,尤其是有些话经由她说出来,反而还要起副作用。 严静思叹了口气,起身为宁帝续了盏茶。 迎上宁帝的眼神,严静思有些片刻的失神。但还未等她来得及细细品析,何掌院和另两名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脸色俱是凝重。 “臣无能,终未能保住小公主!”何掌院上前伏身请罪,道。 宁帝拿着茶盏的手一紧,少刻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面露疲态道:“你们何罪之有,起身吧。贵妃现下如何?” “娘娘现下还在昏睡,但性命无虞,只是落水时染了寒气,加之小产失血过多,心绪不稳,还需仔细将养一段时间方能恢复如初。” “你且安排个擅长调理的人专门看顾贵妃吧。”宁帝挥了挥手,打发何掌院等人退下。 何掌院等人前脚刚走,负责善后的产婆站在内室和暖阁间的珠帘后压低声音请示:内室已经清理好,皇上是否要看一眼那个已然成了形却最终无缘这个世界的孩子。 宁帝双手微颤,神情间流露挣扎动摇之色,严静思心头蓦地浮上不忍,抬手按着宁帝的肩膀,用力捏了捏,先声道:“不用了,按照规矩妥善安置吧。” 产婆应下,双手托着盖着红布的黑漆檀木托盘率领一行宫婢鱼贯而出。严静思似乎还能在空气中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宁帝的视线追随着那方覆着红布的托盘,双眼赤红,始终不舍移开,直到目之所及,一片空荡。 “臣妾僭越,请皇上恕罪!”严静思见宁帝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忙收回手,主动福身请罪。 “皇后一心为朕着想,何罪之有。”宁帝幽幽叹了口气,“幸而皇后在此……” 宁帝话说半句,但并不影响严静思领会后半句的意思。宁帝这是感谢自己在关键时刻拦下了他。 严静思只是不忍宁帝看了更伤痛,心生郁结。岂知对此时的宁帝来说,何止如此。 若真的心有不舍多看那么一眼,宁帝敢肯定,今生的魔障又要多一重了。 “朕先过去看看贵妃,内室血气太重,皇后身体刚刚见好,就先别见了吧。”宁帝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缓声道:“严选侍被关在大佛堂,还有那个信口雌黄的宫女,也关押在那,皇后若要审问,直接去提人即可,朕已让福海吩咐过了。事急从权,皇后就暂且重掌宫务吧。” 严静思淡淡应了一声,回道:“臣妾遵旨。不过,牵扯到严选侍,臣妾还是避嫌的好,彻查一事就交由宁妃全权负责吧。至于那个宫女,待真相大白后,臣妾再追究她的罪责也不为迟。” “如此也好。”宁帝应允,举步走向内室。 严静思在原地看着他稍显萧索的背影,暗自叹息:高处不胜寒啊! 随驾的嫔妃们就侯在外间,皇后娘娘重掌宫权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前一刻还在等着看笑话的嫔妃们战战兢兢跪在配院的正厅里屏息准备聆听皇后训诫。而严静思却丝毫与她们周旋的打算也没有,直接开门见山道: “不瞒你们说,自打堕马后,本宫就落下了个毛病,一丝吵闹也受不得。所以,往后的规矩依然如旧,除却年节,日常的请安照免。闲来无事,你们可以彼此多加走动,只两点,约束好你们手下的人,也约束好你们的嘴。”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上明谕,宁妃协理后宫,贵妃落水一案,就全权交由你来彻查,如有需要,大理寺、宗人府可协办。”严静思看向宁妃,“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办,无需恁多顾忌,只要查明真相即可。期间有何进展,也不必通报本宫知晓,直接禀报皇上便是。” “诺。”宁妃镇定自处,接下重任,稳声道:“臣妾定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娘娘信任。” “如此甚好,你们且先退下吧。” 众人礼毕起身,有序地退出了厅堂。 终于恢复清净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