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在里头呢。 “罢了,去把院里的板车拖出来,直接运回府里去吧。”朱赢道。 回到和光居,见李延龄负着手身姿挺傲地站在窗前,朱赢绷着的心弦一松,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朝窗外张望,问:“看什么呢?” 李延龄回过神来,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默了半晌,低头看着她道:“对不住。” “怎么了?”朱赢仰头看他。 李延龄眼神矛盾,歉疚道:“方才父亲跟我说要我留在府里,慢慢熟悉政务,我……拒绝了。” 朱赢愣了愣,嫣然一笑,道:“这决定没错啊,为何要道歉?” “你也觉着没错?”李延龄眼睛一亮。 “熟悉政务,就算继位了再熟悉也不迟,但兵权一旦卸下,再要掌,可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做到的了。以你目前的情况而言,自然是继续掌着兵权的好,至少,即便有人看不惯你,也不能轻易动你。只消你自己不犯错,不提出,王爷想要卸你的兵权,也不是那样容易的。”朱赢道。 李延龄眼中的矛盾之色减了些,愧疚之色却又浓了些,道:“自入了军营之后,说实话我没想着会再回来,也没想过要成家,一直以来都一门心思扑在军营里,只觉得即便将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无妨,就算不枉这辈子投生为男儿。可有了你之后,我却时时后悔过去的日子过得太单纯,以致于如今全了我自己的心意就无法兼顾你。今日父亲提出让我留在府中时,想着从今后能与你朝夕相伴,我差点就一口应承下来。可最后关头,想起我营里那帮生死与共的弟兄,我还是拒绝了。不管这个决定正确与否,我都觉着对不住你。” 朱赢摇摇头,道:“夫君,你别这样想。倘或你是个无用的,就算天天陪着我,又有什么用?无非夫妻两个一起受欺辱罢了。而你有权有势,就算常年不在我身边,又有谁敢动我?你地位稳了,我才有安稳日子可过,至于眼下的分别与思念,都是可以忍耐的。待你将来继承王位,便再无人能分开我们了。夫君,我朱赢虽是女子,却也知大局为重的道理,你不必牵挂我,只管去做你该做之事,我永远在你身后守着你。” 李延龄闻言,再没说话,只默默地将朱赢抱入怀中,拥着不放。 朱赢连夜拟了一张满庭芳布庄经销商合同并收到陶朱会赵翀十万两银子的字据一张,派人送给江虞,请他代为转交。 赵翀一直未有回复,三日后离开了王府。 第四日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就在初雪的这天夜里,邹氏去了。 朱赢为她买了棺木置办了墓地,好生发送了。 邹氏下葬的第二天,邹氏的女儿杨淳和儿子杨滨便来求见朱赢,见了面,两个孩子一言不发,先跪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谢朱赢为他们的母亲操办后事。 朱赢忙叫丫鬟扶他们起来,她一早为他们打听了一个私塾,就在新城南区,虽不是公子小姐们上的那种贵族书院,但听闻先生的人品水平都不错,是以想送这两个孩子去学点东西。 她将自己的想法略提了提,杨淳便道:“多谢婶娘为我们姐弟费心,杨淳是女子,小时候托叔叔的福念过几年私塾,该识的字也识得差不多了,自觉再学也无甚必要。听府里的丫鬟姐姐说婶娘开了一个纺纱织布的厂,杨淳斗胆,想去婶娘的厂里做工,纺纱织布杨淳俱都会的,如此,弟弟的束脩与日常嚼用便由杨淳来负担,不知婶娘能否应准?” 朱赢道:“你年纪尚小,岂能去厂里做工?你既叫我一声婶娘,便安心在府里呆着,不要胡思乱想。你叔父与我几百人都养了,难道还养不起你们两个?” 杨淳道:“叔父与婶娘对我们姐弟两个好,我们心里都知道。但是娘生前总是教育我们,说我爹生前与叔父交好,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情义,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叔父如今关照我们是看在我爹的份上,自觉应当,但其实并不应当。若是所有的朋友在对方去世之后都必须要照顾对方的家人,只怕这世上就没有多少人敢交朋友了。我娘说恩多难报,人生在世,只有自食其力才能活得安稳。婶娘,杨淳不懂事,只知道听我娘的话,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请婶娘看在我爹娘的份上,不要生杨淳的气。” 朱赢再想不到一个这个时代的农村女子能有这般见识,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邹氏的老公杨奇必然也是个极明事理极好的人了,李延龄这厮交朋友倒是颇有眼光。 她伸手,把两个孩子叫到自己身边,摸着两人的头道:“懂事得都叫婶娘心疼了。这样吧,此事待我与你们叔父商议一下,若他同意,婶娘便答应你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