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差,深更半夜在走廊嚷嚷很容易惊动住客,她不得不紧跟几步上去。 声控灯年久失灵,迟迟没亮。聂非池听着身后踉踉跄跄的声响,向黑暗里伸手搭了一把。江怀雅从善如流地握住他的手,被他牵着走。 她在黑暗里拾级而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虽然从不温言软语,但对她的照拂是无可挑剔的。关系退一步之后很容易被打动,然而向前进一步,又觉得远远不够。 她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得无厌。 这个问题在她的世界里太新鲜了,她来不及得出答案,短短两段楼梯就走到了尽头。 声控灯的光亮姗姗来迟,倏地在他们身后倾泻下来,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落空,江怀雅虚虚拢了拢拳,压低声音问:“你房间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 没想到还真不是。江怀雅惊了一瞬:“那我这个点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聂非池说:“你等一下。” 房间是所里统一订的,他既然选了这个工作,就对生活条件要求放到了最低,和同事一间也能坦然接受。但这会儿就显出不方便来。他先进去确认同事没睡且穿戴整齐,打过招呼之后开门,放江怀雅进去。 江怀雅在外人面前一贯礼貌乖巧,进门先朝人家微微鞠了个躬,说打扰。 同事老张是个三十出头的前辈,人比实际年龄至少看着大六七岁,口气也像长辈似的,说:“不要紧的,我本来就还没睡呢。听说你没吃晚饭啊?我这儿还有点东西呢,要不要……” “不用了不用了。”江怀雅惶恐道,“我也不是很饿,拿点东西就走。” 然后猛朝聂非池使眼色——他这么喊她过来,东西呢? 聂非池轻飘飘用眼神给她指床头柜的方向,让她自便。 老张觉得她挺可爱,笑着对聂非池说:“这就是你妹妹啊?” 江怀雅听得一僵。 他为了图省事,刚才直接给同事介绍说是干妹妹。其实没有错,但她总觉得怪怪的。聂非池一定也感受到了,笑了一下,才说:“嗯。” 江怀雅硬着头皮转身。 大开眼界。 聂非池是个特别自律的人,虽然不至于过午不食,但从没见他吃过宵夜,更不用说花花绿绿的零嘴。但他的床头柜上一字排开,各色糖果水果,摆尊观音像再点一炷香,就能直接去上供了。 她用眼神询问他:这些东西都哪来的? 聂非池视若无睹:“有话直说。” 江怀雅噎住,觉得不好窥探他太多*,话到嘴边换成:“这些都能吃吗?” 他扯扯嘴角:“你想吃就全拿走,放这里多余。” 她蹲在床边,视线逡巡,迟迟不下手。 聂非池过去俯身:“怎么?” 江怀雅低声嘀咕:“想吃肉……” 要求还挺高。他都不想理她。 江怀雅自己也明白这是痴心妄想,克制地挑了一个苹果,说:“就当减肥了。” 聂非池觑了她一眼。 江怀雅求饶一样说:“大晚上的,别的东西也没胃口吃。” 意思就是说,宁愿饿着也要挑食。 聂非池盯着她好一会儿,让步似的,说:“带水果刀了吗?” 江怀雅摇头。 都是坐飞机来的,她疯了才会带把刀过安检。 他于是找了一把洗干净,抽了张纸巾擦干水,才递给她,一副这是借给她的样子。江怀雅先前还以为他要帮她削,愣了半秒才接过去。 这待遇……果然直线下降了啊。 她认命地坐在他床沿,削起了苹果,表情还有点郁闷。 聂非池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剥开一粒糖纸,往她嘴里送。江怀雅舌尖突然碰着一块甜津津的物什,惊惧地瞪圆眼,险些割到自己的手。他眼睫一垂,提醒她手上当心。 嘴里是甜的,心里又是一阵百味杂陈。 偏生在这时候,专注看电视的老张回过头来,跟聂非池闲聊:“小聂,你不是说这些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吗。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过你女朋友啊?” 江怀雅一刀戳进了苹果里。 幸好是苹果。 在房间里短短十分钟,江怀雅觉得自己像熬了个通宵似的,出门的时候心力交瘁,刚刚那个苹果是什么味道的都不记得了。 聂非池带上门,在房门外问她:“不会饿?” “会吧。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她搪塞着,突发奇想,“或者你那里有没有顶饱的东西?你们不是经常进山驻扎个十天半个月的吗,随身不会带干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