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乌纱进士服,在榜首宋时的带领下站到皇极殿北侧,依考试名次列班站好。 文武百官都依次序在殿里站班,都察院诸官自然也都在其中。宋时进殿后还拿眼角余光找了找他师兄,不过这么庄严的场所,他也不敢找得太明显,好在给事中站在最前头,除了阁老、部堂诸官就是他们。 桓小师兄虽是新近升上去的,位置也极醒目,他没找几下便找着了人,抬眼看去,却见他师兄正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满朝文武都正看着他们这些新举子,桓凌这举动也不太引人注目。宋时收敛目光,垂目看向脚尖前那块金砖,嘴角却微微往上挑起,露出一个坦荡的自信的笑容。 春风得意的状元郎,自该有这样的笑容。 主持会试的张次辅看着这位得意门生,真是怎么看怎么爱,只恨不能立刻叫他上来见座师,隔着一位的桓四辅却看不下去他这笑容,也看不下去孙子那不分内外、一心向着他的模样,将脸转向了御座方向。 大殿东侧已设下长案,今科殿试的皇榜便在案上——外人还不知道名次如何,他们这些举子其实已先知道了,甚至还演了半日的礼,就为在御前顺顺当当地完成这场大典。 虽是已经在礼部演习过,但今日殿上有文武百官侍班,摆了全副御驾卤簿,还能亲见御颜,不少人已紧张得脸上失色,汗水淋漓了。 宋时也有种穿到古装剧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个太监挥着净鞭连抽三下,然后朝他们高喊一声:“跪~~~~” 然而大郑朝不让太监弄这些礼仪,都是鸿胪寺官员导御驾上殿,赞礼官引导举人向上四拜。而后传制官奏请传制,将放着皇榜的御案放在丹墀御道中,称“有制”。 宋时拎起下摆,从容带领三百零五名中试举子跪向丹墀前。 传制官展开皇榜,高声念道:“新泰二十三年三月十九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第一甲第一名,北直隶清苑县宋时——” 这一声喊出,殿中竟隐隐有回声回荡。 就是参观过故宫无数回,参加过各地清代民俗活动的宋时,也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点神圣的感觉。就好像无数摄像镜头推到他脸前,亿万观众正看着他这辉煌的,为现代人争光的一刻。 他神容肃穆,随着序班官的引领出班前跪,微微低头,不直视天颜。 不低头也没用,皇上坐在丹墀御道上头,他的脸得仰九十度才够得着御颜。不过天子对他倒似格外看重,问了一声:“今年的状元,该是三元及第吧?” 宋时在台下答道:“正是,臣是新泰二十二年福建乡试榜首,今年会试、殿试亦两魁天下。” 三元及第,两魁天下,百年来仅此一人,天下读书人要争着羡艳的荣耀。 宋时虽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出这话,这些头衔本身的份量却压在这里,让他的话格外有力,也映得他这个人身上若有光彩浮动。 新泰帝看着他这般神姿,也破例多问了一句:“状元今年几岁?” 宋时镇定自若地答道:“臣是新泰二年生人,今年二十有二。” 新泰帝含笑夸道:“果然少年俊异。” 只这一句,已是以往那些状元都捞不着的特殊荣耀了。他们这些进士撒在全国范围内难得,但这紫禁城中却是随便拉一个官人就是进士,有多么稀罕? 能叫天子看入眼,记在心上的,才是真正的难得之士。 他退回本班之后,堂上文武的视线还有不少落在他身上的,以至第二位上堂的马榜眼出班行礼时都有点儿被冷落的感觉。 他回班之后,谢探花紧跟着站上前去。一甲三人皆是出班前跪,单独拜见天子,而后面的举子便不再出班,只在班内跪下。 虽然这些人淹没在进士班中,不似前三看着这么醒目,天子亦是一般看重,若有听着名字、籍贯耳熟的也要问他们父辈是谁。被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