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了。 马尚书深深叹息,立刻安排心腹处理文书,又命家人给桓阁老传口信——这回他对桓阁老的态度可不似下午那么宽容,立逼着他叫孙子回去上表谢罪,不然就要令桓阁老后悔。 他将人打发出去,正欲查看那些请托关系而来的将官档案,看有没有本身资质功绩可取之人,可以拿去反驳桓凌的奏本,外头却响起门子的报奏声:“老大人,左都御史顾大人领着兵科都给事中与两位给事中来了!” 六科言官地位虽低,实权尚在六部尚书之上,每年年末考核、三年一度京察时,尚书到本科递考勤本时也要向审核的给事中们低头。 马尚书便做了多少安排,都察院的人一到,也都来不及动手,只得铁青着脸到庭中相迎,请他们随意翻检兵部档案。 这份怒火愈发加在了桓家头上。 桓阁老听马尚书使人传的话,仿如当面被打脸,又愧又恨又恼又怕。愧的是他堂堂四辅,偌大年纪,却被小人当面羞辱;恨的是马尚书为这些须小事就要下他的脸面,坏他孙儿的前程;恼的是孙子自作主张捅出这桩案子,不顾两家亲戚、也不管他妹子的身份;怕的则是为这桩事影响了周王的地位。 毕竟魏王、齐王年纪也不小了,二王身后的娘娘也都是高门贵女,有封号的妃子,且魏王今年选妃之事若不出意外,明年就能成亲开府,也颇有些威胁…… 他想起此事也深觉不安,立刻命人去都察院寻他孙子,让他到家后立刻来见——不,不等到家,立刻到翰林院来见! 内阁值房在宫内,不是随便能进的,他兼着翰林侍读学士之值,到翰林院后僻净值房里见见孙子倒还不妨。 桓阁老定了定神,收拾了这一下午送来的各种奏书、朝报,研墨铺纸替马尚书——很快还要添上他孙子——上疏辩白。然而他刚被马家的人来羞辱一番,心中郁郁,笔在空中虚悬许久都落不下去。 恰此时出去寻桓凌的门子回来报信,说桓凌已在翰林院了。 桓凌老终于有个借口搁下笔,叹了一声“他走得倒快”,便将桌上残稿扔进屋角烧水的风炉里,起身向门外走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至少要先问到他在御前是如何奏对的,怎会令天子如此愤怒。 他收起桌上的东西,借口要去翰林院看看新晋翰林与庶吉士修书的情况,便离开紫禁城,从长安左门出去,直奔他侍读学士的值房。 到得那里,却是空空荡荡更无一人。 他回身吩咐引路的门子:“去打听得桓给事在何处,叫他回来见我!” 那门子去不多时,便回来报说:“小的方才从宋状元处问出,桓御史刚刚离开翰林院,说是这就准备离京察办军务了。” 怎么他见了宋时便走,却不来叩见祖父! 桓阁老险险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喝问道:“他怎地走了,你不曾与他说是我要见他么!” 那门子唯唯诺诺地说:“小的去到都察院寻桓大人时,听他那里同僚说的他去了翰林院,又听老先生要在翰林院见他,便急着先报与老先生……谁知桓大人竟已走了。” 他疾疾叩头谢罪:“小的这便去找桓大人回来!” 桓阁老挥挥手吩咐道:“去家里叫人,若见他回去收拾东西的,便立刻将人拦住,若他也没回家的话,便叫人去城门堵着,不许他出去!”哪怕他领了钦差,吏部给他发关防文书发得快,他总也得回家收拾东西,先将人堵住再说! 但那门子到了桓家后,仍是未见着桓凌。 桓阁老祖孙三人在朝为官,长孙桓升平日在家主持,与隔房、又是考中进士、做了言官的堂弟毕竟身份差着一筹,轻易也不敢管他、问他。那门子带着阁老之命进来问桓凌下落,他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他“不曾回过家,也未打发人来要收拾什么”。 再命他派人到城西两门堵堂弟时,他听着桓凌是要出京代天巡狩,却又有些犹豫推托:“那是皇差,怎好拦着他?” 那门子也要急了。 这兄弟两人怎么不把脾气匀匀?一个闷不作声便弹劾了尚书,一个就这么抹抹丢丢,拦个人都拦不住——你只管觉着皇差不能拦,却不怕拦不住这位佥都御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