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脚步加快,想要逃开,速度甚至超于常人,秋风如刀吹来,他逆流而上,好似劲风也能将环绕在心头的复杂情绪吹散了。 *** 这厢林琅与博之已开始着手准备入山寨,既要放火,荒草是必备的,好在秋末山林中有不少枯草,四下一抓拿了满手,打火石揣在怀里,就等入夜到交班时间上山。 林琅心乱如麻,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头上爬,她等下要放火烧马厩,火势大了甚至有可能会牵连人命,内心难免不安,然而一旦想起王鸭子描述山寨匪盗中杀男奸女的恶行,她心中的犹豫便少了几分。 林琅自幼无父,蕙娘软弱无主,长兄如父,因此她品行其性更肖林怀瑾,虽说性格独立,但遇困时心里多少会依赖林怀瑾一些,林怀瑾虽不在她身边,然而迷惑自问时她脑中想到的还是林怀瑾曾对山野恶匪的评价。 那些靠打家劫舍的穷凶山匪,大多只顾眼前,不想以后,枉杀别人,轻贱人命,毫无敬畏之心,更妄作为人。 既然连人都谈不上,她也不必再有诸多顾虑吧。暗暗地,林琅在心底给自己加了一把火。 *** 天色昏暗,终于入夜。 寒风一吹,林琅狠狠地打了个寒噤,经过两天一夜的折腾,林琅本是疲惫的精神不济,被寒刀般的夜风一激,整个人实打实的清醒了。 她算好时辰,对博之道:“你真要和我一起上去?” 博之人小手小,小脸仰头看她时,神情恍惚了一下,而后点头。 她突然体会到王鸭子的心情,看一个弱小无比的人去做一件百死无回的事,的确是焦愤无奈到想骂醒对方,可林琅是不能的,博之是她的同伴,要救回平叔杏儿,需得靠他引路,两人合作才能救出彼此的亲人:“那按照计划,不要慌,别出声。” 博之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人在密林中向上爬,林琅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腿在变软,恐惧如蛇缓缓缠绕心头,令心脏剧烈贲张跳动,直到浑身出了一层汗,终于在不远处的黑暗山林中看到一簇簇的微小火光。 到了。 林琅屏息凝神,戒备起来,低头看博之小小的身子半蹲在地上,饥饿又渴的两人体力已消耗过半,林琅撑着一口气,声音低的微不可见:“先歇下缓缓,马上到接班了,必须小心,你可以吗?” 博之抬头,眼眸极亮,沉默的朝她点头,十分克制的喘息,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两人歇了片刻,极慢的朝火光处挪去,走近看到山寨,发现整座山寨是由木栏围绕,中间一座座帐篷聚集,不是驻扎此地,反而像是个临时住所。 林琅缩在树林下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终于看到木门前站着个男人,那人打了个哈欠,没多久把门一开进去了,门却没有关上。 林琅握紧已经汗湿的手心,就是现在! 王鸭子说过,看守后门的人在这个时辰总是提前离开,距离下个人交班中间会空出一小段时间,他观察良久,就是趁这个时机逃出来的,林琅冷汗涔涔,夜风一吹,明明该是浑身颤栗到哆嗦,她却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热力从脚底上升,简直要把她烧着了,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走吧。” 两人一阵小跑到门前,蹑手蹑脚打开门的一条缝,来不及查看山寨内的景色,见到没人松口气后马上闪身进入直往西边跑! 所有的马都在那里! 林琅心脏跳动到极致,好像都不是她自己的了,直到闻到好大一股粪臭味,她倏然精神一震,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闻到臭味而觉得兴奋! 没多久林琅果然看到一大群马关在围栏里,她缩在木栏一角把自己藏起来,掏出准备好的干草,拿出打火石,紧张到极点时,她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嘎吱”一声在她身后诡异响起,林琅立式浑身被冻住般的僵硬了,狂跳的心中好似被攫住的停止,满目惶恐的缓缓回头,入目是同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博之的左脚好似被扎到,闪电般移开那条踩断的枯枝,见到林琅煞白的脸,颤声道:“对、对不起,姐姐……”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