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回来了,老大人正念叨呢。” 谢馥从轿子里出来,扶了一把夏铭家媳妇儿的手。 “你先去通传外祖父,说我回来了便是。” 一听见吩咐,夏铭家的赶紧去正屋那边先通传了。 谢馥自己却不紧不慢朝里面走。 高府里头并不很气派,带着一种小门小户的精致,无法与张大学士府邸相比。 只有在过回廊的时候,瞧见那一圈廊檐都刷着红漆,才能感觉得出,这到底是当朝第一重臣的宅邸。 谢馥走了也没多久,便瞧见正屋朝外开着的门了。 不过高拱并不住在正屋,而是在左次间的书房。 谢馥去的时候,听见了一阵轻细的铃铛响。 正有一十五六的少女,面带不悦从书房内出来,浅蓝比甲穿在身上,看着小巧玲珑,腕上还悬着一挂银质的小铃铛。 她见了谢馥,眼底飞快掠过几分厌恶,也不打招呼,直接越过谢馥,下了台阶。 站在原地,谢馥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高妙珍,高拱的孙女。不过其父只是庶出,常年吃喝嫖赌,早掏空了身子,成了个病痨鬼。 高拱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素来不喜,见一次打一次,在家中颇没地位,连带着高妙珍这个孙女也没面子。 一开始倒也罢了,左右她还是高老大人的孙女,可后来谢馥来了,一切都变了。 这高妙珍,总叫谢馥想起谢蓉来。 她心里不大喜欢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却也没计较,给高拱请安才是要紧。 谢馥走到书房门口,管家高福早早就看见她了,把书房门一开,“吱呀”一声。 高福朝着她一弯身:“您里面请。” 谢馥微微点头示意,这才进了书房。 里头高拱早听见了开门的动静,从案牍之中抬起头来:“馥儿回来了,那张家的小丫头片子可没为难你吧?” 声音里是中气十足,说出来的话,也是半点不含糊的偏袒。 高拱端坐在太师椅上,满脸的关切。 他胡子大把大把垂到胸口,银白的一片。 谢馥听了这话,想起张离珠的脸色来,心说这一回你高胡子可算是怪错人了。 她恭恭敬敬朝着高拱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回禀外祖父,馥儿今日给张家姐姐的画出了价。” “恩?” 高拱一下瞪圆了眼睛。 谢馥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仿佛纯善一片,轻咳一声:“三枚铜板。” “……” 高拱愣了一下,然而紧接着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 那笑声在他胸腔里震荡,差点都要掀飞了房顶。 侍立在外面的管家高福淡淡想了想:得,没辙。遇到这不靠谱的爷孙俩,只能算张大学士一家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第005章 裴承让 “这一回,我就要看看他大学士府怎么下台。哈哈哈,三枚铜板,终究还是高了些,回头就那冯保计较起来,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你这小丫头,心思忒坏啊!” 高拱越想越乐,脸上笑容简直压不住。 谢馥无奈:“馥儿是恰带了三枚铜板罢了,原本也不必如此的。您别说的好像我故意算计一样。” “难道不是?” 高拱眼睛一瞪,看着谢馥。 谢馥终于不敢再蹦跶半句。 好不容易,高拱笑够了,才对着一摆手:“赶紧坐。” 谢馥与这一位外祖父先前并未怎么见过,只等到高氏忽然没了,才被接到京城来。 她亲眼见着高拱宦海的沉沉浮浮的这五年,倒觉得跟这一位外祖父,比自己亲爹还亲近。 爷孙俩早有了默契,高拱一说,谢馥也就顺着墙边放的一把太师椅坐下了。 高拱也起身来,直接坐在了茶几对面的椅子上。 门开了,丫鬟们奉茶进来,高拱顺手一端,便开始叨咕。 “说到底,淮安府闹水患,干他们一家什么事儿。一个半大小姑娘也往里面瞎掺和。就那一点点体己银子,能办什么事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