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帖子落在茶几上。 俩婆子面色一变,脸皮都跟着抽了一下。 谢馥淡淡道:“如今这帖子我已经收下了,想必你家小姐也没事交代了。来人,送客。” “小姐你……” 一个婆子愤愤不平,觉得谢馥这态度未免太不客气、太过敷衍。 可另一个婆子立刻伸手拉了她一把,一起对谢馥行礼:“我们家小姐还说了,他日姑娘有空,可以多去府上坐坐。老奴等还有事在身,不敢多耽搁姑娘,这就告退了。” 谢馥颔首,也没看这两人,伸手端了茶埋头喝两口,再抬头的时候,张大学士府派来的人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满月手里抱着那装画的匣子,眨巴眨巴眼看她,眼底冒星星。 “怎么了?”谢馥没明白她怎么这样看自己。 满月简直想双手捧心,一脸的陶醉样:“姑娘,马上街头巷尾就要传颂你的大名,要出名啦!” “……” 谢馥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满月说得一点也没错。 谢馥真出名了。 昨日,她的名字就因义募出价之事,在北京城的老百姓嘴里转悠了一圈。 张大学士府的两名婆子一离开高府,不多时,街头巷尾便全都知道了。 张大学士府的离珠小姐,在被高府表小姐谢二姑娘用三枚铜板扔了一脸之后,不仅没生气,竟然还好声好气派人把画送上门,甚至还还了两文半出去! 好家伙,敢情离珠姑娘觉得自己的画只值半文钱哪! 市井之中升斗小民,并不知下面有更深的因由,一时全看扁了张离珠。 可怜张离珠一番辛苦算计,好不容易敷衍出一个七面玲珑来,结果到了老百姓的嘴里,就成了认怂服软,自愧不如。 张离珠听到的时候,险些没气得背过气去。 可又能怎样? 难不成一个个把这些人抓起来? 好在她已经送出了白芦馆的帖子,即便现在损了面子,他日也必定能收回来。 张离珠已经磨刀霍霍,开始抓紧了练画工,只等着白芦馆斗画那一日了。 皇宫,东宫。 “这日头也是越来越大了。” 偏殿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忍不住心里诅咒了一声,左右瞅瞅没人,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哎哟,热吧?” 调笑声忽然传来,险些惊得小太监蹦起来。 他带着惊惧的眼神朝前面望去,只见太子爷的伴读李敬修一身苍青交领道袍,两手袖在一起,半弯着身子看他。 小太监苦了脸:“是……是挺热的。” 李敬修毫不犹豫一巴掌给他拍到脑门儿上,“热热热,热也得好好守着。太子爷可在里头?” 小太监委屈地抱着头,却又不敢不屈服。 李敬修都算是好说话的了,若碰上冯公公,回头能被拖下去打没半条命。 他赶忙道:“太子爷在里面温书呢。” 李敬修点点头,“嗯”了一声,也没让人通传,便走了进去。 外头天气已经见热了,可殿内却要阴凉一些。 地面上的金砖,倒映着李敬修的身影,他抬头就看见一块“宵衣旰食”的匾额,不禁笑了一声。 这一块还是太子爷小时候贪玩,被贵妃娘娘拎着去求皇上给挂的,意在警醒朱翊钧自己太子的身份。 现在朱翊钧就坐在那匾额下,一身玄色云龙纹长袍,华贵无匹。面前是一张花梨木雕云龙纹书案,案上摆着御用的文房四宝,一卷《孙子》摊开躺在书案上。 朱翊钧一手掐着一块镇纸,目光落在书页上,似在看书,可仔细看,他的眼珠子动也没动一下。 显然,太子爷在走神。 李敬修觉得自己是见到了奇观,虽说打扰太子不礼貌,可现在自己人已经在这里了,难不成还退出去? 硬着头皮,李敬修把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 “咳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