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终于叹了一口气。 朱翊钧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如此之后,谢二姑娘还有什么顾虑吗?” 他转向谢馥。 谢馥说不出话来,冠冕堂皇又简单直接,但不可否认,异常有手段。 这一位太子,的确与隆庆帝大相径庭。 沉吟片刻,谢馥顺从地行礼:“太子殿下思虑周全,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她低头,一步一步,仔细地,小心地,从台阶下走上来。 在她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朱翊钧朝后面退了一步,给谢馥让开一些位置,方便她上来。 那一刻,谢馥看见了,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因果抽奖系统。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太子只是顺势朝后面又退了几步,并且走到了更里面的位置去,环视周围一圈。 “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不过……你胆大包天,倒是我们不曾想到的。” 我们? 谢馥看了朱翊钧一眼,又看了冯保一眼。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重重叠叠的花木,在御花园里,这似乎的确是个隐秘的地方。 然而谢馥觉得自己即便胆大包天,也不至于此。 “太子殿下因何事传唤臣女而来,臣女已心知肚明,匕首银鞘,臣女带在身上。” 谢馥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绣鞋之前三寸的位置,直接的话语却让冯保与朱翊钧齐齐看向了她。 冯保咬牙切齿道:“方才你可没告诉我。” “怎么会想到带来?” 朱翊钧也忍不住眯了眼眸,虽然笑容依旧在,可无端多了几分防备。 谢馥道:“这般银鞘做工精致,不似中原之物,又是当日法源寺一事的遗留,臣女虽愚钝,却也不敢无端收用这等烧身之火。所以,臣女先查,而后敢留。” “这么说,你在得知宫宴的消息之后,就已经决定带鞘入宫?” 朱翊钧将手背在了伸手,两根手指捏在了一起,残留着的冰冷已经从他指腹消失,冰缸银钩留下的温度早已经没有痕迹。 可他心上那一块冰,还在沉浮,沉浮。 “臣女得知此鞘的确切来源,是在宫宴之后。” 谢馥不是会留祸端在身边的人,只是曾回想法源寺的种种事端,觉得颇为蹊跷。 而这一柄银鞘,若是要查,说难,可做起来也简单。 毕竟,谢馥待在高拱的身边。 她知道自己现在正踩在悬崖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被这一位太子殿下忌惮,所以她需要格外小心。 谢馥恭敬地前倾了身体:“银鞘之事,除了臣女的心腹二人,再无第三人得知。臣女的确知道今日会与太子殿下相遇,可不曾想到是冯公公先来刺探此事。” “刺探?”冯保两手交在身前,似笑非笑道,“看来是咱家的本事还不够,竟然被谢二姑娘察觉了。” “无关紧要。”朱翊钧打断他,继续看向谢馥,“你很聪明,不过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道京中有这么聪明的一位贵女。” “……” 缓缓地抬头,谢馥不确定朱翊钧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翊钧笑出声来。 谢馥沉默了片刻,对朱翊钧这般的笑声极为不解。 “请恕臣女冒昧,不知太子殿下因何发笑?” “本宫不过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朱翊钧朝着谢馥伸出手去,“张离珠跟你作对,真是可怜。” 能看到两位辅政大臣家的小姐斗起来,也挺有意思的美人攻略。 伸出来的那一只手掌,白皙,干净,又高贵。 衣襟上的蟠龙纹昭示着对方不一样的身份。 一点一滴的不一样。 谢馥迟疑,而后伸手入袖中,很快取出了一方蓝帕,而后递出。 朱翊钧就要伸手接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