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却是一派闲适从容的神情,随意将匕首在桌上一落,拈了颗葡萄吃,“霍大人是聪明人,前几个月得知我们十三舵与那些个鞑子早有往来,便锁了自己的女儿在家,不让她去凑选太子妃那几场赏花宴的热闹,表个中立的态度,险些就把我们给骗了,放过了你。” 他一顿,转头蔑着霍奕略惨白得脸,偏头挑眉,“直到前几日,我的线人才得知你女儿被纳入太子侧妃的行列已是铁板钉钉……厉害啊霍大人,想凭借着与皇室的联姻和我们彻底分道扬镳?” 霍奕一笑,满脸的褶子,越发显得老谋深算,“舵主岂非更厉害,搅黄了小女的婚事,又在藏匿处反设陷阱,险些让跟踪曾家的人有去无回,老身两个局全然毁在舵主的手上,真是甘拜下风。老身倒是好奇,舵主是如何将这桩婚事搅黄的?” 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桩婚事确实已经铁板钉钉,景元帝多次有意无意地透露,市井也揣测颇多,他实在想不出,要如何才能将这个已经握在手里的侧妃之位给划去……? 应天却是讥讽一笑,随手剥了颗葡萄扔嘴里,“霍大人是举朝上下皆知的淫|棍,秦楼楚馆的常客,老来得女,说不定这一个其实是你与青楼女子生下的孽种……妄想嫁入东宫,传出去岂不笑掉旁人大牙?” 霍奕目眦欲裂,拍桌怒视,登时咬紧后槽牙,“那是我与我夫人嫡亲的……!” 他的话没说完,应天便笑了,把玩着匕首睨着他,“谁知道?您老流连淫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与青楼女子留了种生下个女儿再接回府也是极有可能啊。我让人到跟前随口一说的,信不信是那狗皇帝的事情,谣言可畏啊,他怎么就信了呢?你们君臣之间多年的感情,让他儿子娶个青楼孽种又怎么了?” 他笑得邪气肆意,分明眉目间净是得意之色,却偏还要说些膈应话,听得霍奕想打人。 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应天居然来的是这一手,什么局他都想过了,独独没有想到应天居然会利用谣言生事,还是这么低俗的谣言……! 果然是市井流|氓的做派,通身匪气,他娘的……真让人防不胜防! 霍奕气得险些咳血,握紧拳砸在桌上,憋着一股闷劲,瞪着他,“卑鄙小人!” “我本是没打算告诉你这桩婚事怎么黄了的,你非要问我,现在被气着了又来骂我……嗤,霍大人,咱们还是说回正事罢。”应天缓缓扭着脖子起身,抬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俯身凑近霍奕,一把将匕首插在茶桌上,抬眸时已然换上了阴狠的神色,“这一次只是给你个警告,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倘若再有下一次,就不只是你女儿的婚事这么简单了。” 语毕,也不管霍奕神情有多惶恐,只盯了他那张血色全无的脸一眼,便留下了匕首,抬腿就往外走。 走至门口时,又顿住,侧眸勾唇,“对了,我来的时候遇上了你的某位姨太,她太吵,我便顺手让她闭了嘴。霍大人得空,就找人把尸体收拾了罢。”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随着一道闪电后完全看不见踪影,霍奕才瘫软下来,跌坐在座位上,握紧拳撑着桌深吸气平息着。 *** 出了府,应天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巾帕,擦拭着沾了葡萄渍的手,咬牙狠声道,“东宫那小子是不是太舒服了最近,占完阿笙的便宜转头就应下了别家的亲事……”他眸中掠过浮躁与气闷,最后化为阴狠,“明日去把斛律茹解决了。” 那手下一顿,埋着头尴尬地问,“……舵主,东宫和锦阁主亲近了您不高兴,他不亲近了您也不高兴,您……到底要哪样儿啊?” 应天神色一滞,顿住脚步望着远处闪烁着点点灯火的高楼,那是汜阳的一大指标,天枢阁的所在。 他望着那方,望着最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