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像孩子一样大声哭泣起来,紧紧闭上眼睛把自己团成一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不住地叫“哥哥”,“哥哥”。 门开了,里面不是阴暗潮湿的柴房,而是一群人不喋不休的在说话的声音,吵吵嚷嚷的。 “……上车就睡着了,刚开进院子就听到哭声,我叫了几声都没叫醒,看着可能做噩梦了……” “……赶紧去叫先生。” “苏少,苏少……” 是谁在说话? 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瞬间,仿佛压在身上的沉沉枷锁突然就慢慢褪去了。 他从睡梦中惊醒,一阵凉风吹的过来,脸上凉凉的,伸手往脸上一摸,才发现脸上湿漉漉的尽是泪痕。 见他醒了,管家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去扶,“外面还下着雪,小少爷快进屋喝碗甜汤,现在寒冬腊月的不能在外面久待,别感冒了。” 苏糯感觉一梦万年,不知今夕何年,本能似的紧紧握上那只伸过来的手,昏昏沉沉的点头。 刚踏下一只脚,艾瑞尔管家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有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抱起了他,宽厚的胸膛替他挡住了冬夜的所有黑暗寒冷。 “我来。”顾琛轻易抱起苏糯,大步朝着楼里走,虽说是抱着个人,步子半分没受影响。 苏糯下意识就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 “这是怎么了?” “小少爷可能做噩梦了,刚刚还一直叫少爷呢。”见苏糯低着头不说话,管家适时在一旁解释,想着这话少爷听了一定是高兴的。 顾琛听了果然很开心,从刚刚听到消息过来就一直面色冷淡的人忽然唇角微挑,露出了一个笑来。 “是吗?”顾琛轻笑了声,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笑意,透着刺骨的阴鸷冰冷,听得管家心头忽然一颤。 艾瑞尔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想,完了,这是顾琛发怒的前兆。 给顾琛当了20多年管家,艾瑞尔对自家少爷的了解程度比其他人多得多。 性格阴晴不定,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就能拿着拐棍把亲舅舅的肋骨都给打断,面色冷淡的时候反而还是安全的,熟悉的人都是最怕见他笑的。 今天苏少爷在这儿还都压不住少爷的脾气,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苏糯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梦里,努力在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负面情绪,没察觉外界的气氛变化。 没发现他们没和往常一样进餐厅,而是径直上了楼,朝着书房的方向过去。 苏糯被放在了书房的沙发上,见他要走,急忙双手拉住他的袖口,“。” 他急切地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那个梦很真实。 真实到门打开后木板下面被腐蚀以后翘起来的大片发黑的木皮都清晰可见,他自己的记忆里都已经慢慢淡忘模糊了,可这个真实的可怕的梦又再次提醒他,不可能忘记,他忘不了也克服不了,这辈子都会被这个噩梦缠着。 让他永远也成不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更不可能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苏糯怕得脊骨都发凉,他想跟顾琛撒娇,告诉他说哥哥我怕,我不想一个人,你能陪陪我吗,你抱抱我好吗 可他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的嗓子哑了。 顾琛顺着他的的力道地转身,目光紧锁那张因为刚哭过还带着泪痕的小脸和湿漉漉的眼睛,眼色晦暗不明,又有莫名的压迫感。 “为什么哭?”右手轻轻抚着他的脸,拇指指腹顺着眼睑摸到上扬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