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庄平时除了给人看风水主持葬仪之类,生意有限。 况且乡下小镇,资酬能有多少?外加英叔为人有风骨,不肯接受接济,反倒经常自己出资收敛无人认领的尸体,哪有多余的银钱? 俩徒弟孝顺懂事,倒是经常帮人跑点腿,干些零活儿,做些小买卖补贴家用。 这会儿进城里,城里的东西多新鲜呐,整个镇上都见不了多少的洋货这里到处都是。 女人们喜欢的口红香膏香水之类的,拿回去转手就赚一倍的价钱。 就是买内衣挺让人难为情的,这年代可不比后世,男人经过多瞄了一眼都得被指指点点。 祝央笑了笑,管他们要了型号,让他们在外边等着,进内衣店将他们需要的货物采购齐。 出来的时候手里是一个包得严实的包裹。 大宝二宝感动坏了:“祝小姐——” 祝央道:“我可不白帮忙的,到我使唤你们的时候,你们得听我的。” “一定一定!” 三人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这边英叔也祝老爷也忙完了。 吃完午饭就开始启程,如果快点的话,大概明天傍晚能到。 所以事不宜迟,祝老爷一开始本觉得闺女娇气,恐怕受不了这路途劳顿之苦,想让她坐轿子的。 不过祝央与其坐那一颠一颠的轿子,觉得还不如走路,她倒是想直接开悬浮跑车回去,条件让吗? 反倒是两个姨娘和另外五个子女,一个个的要坐轿。 但祝老爷对待家人待遇的思维很简单的,姨娘就是下人,下人的感受可以忽略不计,子女待遇好的时候跟着沾沾光可以,子女都在吃苦你个下人享受个屁。 而子女几个呢,大闺女是嫡女,又居长,后面的弟弟妹妹全绕不过她去。 姐姐和老子都走路,几个当子女弟妹的好意思搁后边做轿子? 于是眉毛一竖,呵斥道:“坐个屁,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本了?” “你们这帮崽子有今天的日子,全是老子跟你们爷爷以前每天翻山越岭得来的。” “你们姐姐都走得你们走不得?”又夸祝央道:“还是我乖女不忘本。” 两个姨娘气得吐血。 呸!不忘本,人大小姐怕是老家在哪个方向都忘了。 不过也不敢触父女俩的眉头,只能一行人苦哈哈的跟在后面赶路,小的两个还有奶娘可以背,大的就没这待遇了。 家丁护院们抬着棺椁,打着白帆,抛洒纸钱,祝老爷孝顺,这些还是不能从简的。 不过犹豫祝央带头轻车从简,一路上倒也不慢。 中途每隔一个时辰休息一会儿,补充点食物和水。 祝央有大宝二宝一路上献殷勤,又是递零食又是倒水,还给她举大伞遮阳。 英叔换上道袍走在最前面,为扶灵队伍开路。 到了晚上,还真别说,祝央觉得比起妖魔鬼怪,他们队伍这阴森森的阵仗才更吓人的样子。 “前面是一个义庄,我们在那儿修整一晚上吧?”英叔道。 原本义庄是当地宗族设立,借以族人借居,不过现在战争年代刚过。 无数人流离失所,很多类似的地方也就荒废下来,不少成为停尸之地。 祝家扶灵归乡,一大群人,倒是不得不打扰一二。 义庄倒还算整洁,家丁佣人们稍打扫一番便可以将就。 现实将老太爷的棺椁停放在上位,布置一个临时灵堂,家里的小辈依次上过香。 当然停在义庄里原本的棺材,众人也不忘为他们点一柱。 又吃了点东西,时间已经是半夜,便分屋商量休息。 不过守灵是得有人的,在家里这几天,都是祝老爷和祝家大儿子,也就是二姨娘生的小胖墩守。 不过祝央自知恐怕有事,所以便借口前几天身体不适没来得及替爷爷守夜,今晚就由她来云云,将祝老爷催进了房。 感动得祝老爷眼角含泪,倒是让丧事期间忙得脚不沾地的二姨娘他们更咬碎银牙了。 祝央留守在这儿,大宝二宝也自告奋勇。 有他俩帮衬,祝央干脆把看守的家丁也支去睡觉了。 三人便边烤着火边聊天。 等进屋的人差不多该睡了,祝央这才站起来,故作好奇道:“你们说这些尸体都是哪里来的?” 大宝道:“哪里都有,有庄子里的,有死于非命的,世道乱,人命轻贱,师父说能帮就帮忙收拢一把,也好让人好投胎。” “咦?祝小姐,你干什么?”说着就看见祝央去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老实说,农村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女孩子们也泼辣,但都没见过祝小姐这么虎的。 哪个女孩子胆子大到连尸体都好奇啊? 他们连忙起来,看到白布已经被祝央掀开了,下面是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的尸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