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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三者齐备,局便布下了。

    陆十九那双盲眼在此时比寻常人好用得多,他转着身扫了一圈,抬手指着两处地方:“有东西。”

    玄悯闻言,迈步过去,在两处池壁上各摘下了一个石片,单是用手指摸也能摸出这石片上镂着符文。玄悯握在手里细细看了片刻,皱眉道:“有些眼熟。”

    “什么眼熟?”薛闲问道。

    玄悯:“符文,似是在别处见过。”

    但是这墓室里头光线着实过于昏暗,再怎么看,也就只能看个大致轮廓。

    在他看着石片时,一旁的陆十九转头看了眼不远处晕着的陆廿七,忽地冲玄悯道:“廿七他……”

    玄悯听他语气迟疑,头也不抬道:“他似乎格外惧水。”

    暗袋里的薛闲闻言懒懒道:“是啊,我晕着的那阵子里,别的什么也觉察不到,净听见他扯着嗓子嚎了。”

    陆十九垂下目光:“这怪我。”

    第27章 江底骨(四)

    十三年前自陆家塘而来,定居在江边东坊区的陆垣是个鳏夫。妻子早亡,他一人拖带着两个儿子,在江边牵了条小舟,打渔为生。他虽然长了张略带凶相的莽夫脸,却有着憨厚老实的性子,逢人便笑,凶相也温和了三分。

    街坊邻居常说,陆垣的两个儿子长得着实不像他陆家的人。

    因为陆垣是个大高个儿,人也壮硕。大约是常年拉扯渔网的缘故,手臂上肌肉高隆,显得格外有力。而他那两个儿子却不然。

    他刚来东坊时,大儿子四岁,小儿子两岁,一个赛一个纤瘦。小儿子瘦归瘦,眉眼间多少还有些陆垣的影子,显出了一些虎头虎脑的活气。大儿子却当真没有半点儿跟陆垣相像之处。

    父子三人往那一站,那个小名十九的大儿子永远最为显眼,因为白得过分,几近病态。

    这陆十九不仅长得不像陆家人,性子也不像。陆垣是个热心肠,小儿子陆廿七也是个喜欢闹腾的,皮得不行,还不服管,小小年纪便犟头犟脑,没少被陆垣收拾。独独这大儿子陆十九,整日话少得离奇,一点儿没有孩子样。

    多数时候,这陆十九确实显得懂事许多,但有时候,他会冷不丁做出些古怪的举动,加上他那副苍白羸弱的模样,颇有些鬼气森森的,自然不那么招人喜欢。

    所以街坊间偶或有逗逗陆廿七的,却少有去逗十九的。

    街坊们不知道的是,这陆十九还真不是陆垣亲生的。

    陆垣家里没什么人,长辈早已不在。发妻病死后,陆垣很是颓丧了一年,家里破败得紧,儿子廿七一整年没有足够的吃食,身上也没几两肉,瘦得可怜。于是他便干脆锁了老屋,带着儿子来了卧龙县,因为这里靠着不错的江道,鱼水鲜肥,足以谋个生计。

    进城前,他带着儿子在一间土地老庙歇脚时,碰到了窝缩在山间的十九。

    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山间老庙里窝着,怎么看也不正常。

    陆垣问了十九几个简单问题,便猜到了大概。

    这十九原本住在离这百里之远的葛县,家里兄弟姐妹实在太多,又碰上了旱年,他爹娘大概是养不过来了,只得丢弃几个。原本大概是想卖掉的,只是这十九长了副病怏怏的模样,看着就像是养不活的,又天生有眼疾,才四岁,看东西就很是模糊了,卖也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便只能丢了,丢近了说不准还能摸回家,便干脆丢到了百里之外。土地庙偶尔有人来往歇脚,说不准碰上个好心的,还能把人带走。

    这本是个过分乐观的想法,毕竟比起好心人,这山林间流匪豺狼更多,更可能是在被人带走前,便被山匪掳了或是被豺狼吃了。

    不过这十九是个命好的,他碰上了陆垣。

    陆垣想着养一个儿子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廿七还能多一个玩伴,便干干脆脆地把十九带走了。

    不过后来他便发现,十九不算是个好玩伴,因为比起四处撒欢,他更喜欢安静带着。但十九是个懂事的儿子,即便两眼看不清东西,他也会每日摸索着给陆垣帮忙收拾杂鱼杂虾,或是搬着小凳站在灶边煮点汤糊。

    所以陆垣收拾过廿七,却没碰过十九一根手指头,反倒格外心疼这孩子。

    小孩子总爱追着比自己稍大一些的人玩儿,廿七也不例外。即便十九是个少言少语的性子,廿七也喜欢跟前跟后。在廿七自己眼里是帮忙,在十九眼里是纯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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