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 薛闲:“……” 他又不尴不尬地缩回了脚,翻着白眼重新倚在了树上,曲着一条膝盖,另一条长腿垂落下来百无聊赖地晃荡着。 越过东边低矮一些的山头,他能看见远处天地之交处,晨光半露。 他又垂眼看了看树下头打坐的玄悯和老老实实的黑鸟,忽然生出一种“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不过于喧闹,也不过分孤静,一切空缺之处都被填得恰到好处。 若是每日晨光乍现时,都是如眼下这般,过上百年应当也不会厌烦吧。 兴许是晨间清朗的空气格外容易将人胸口填满,以至于薛闲几乎生出了一种懒散的满足感。 “并非偷来的。”玄悯的声音在树下响起,淡淡道:“方家几位应当看到留下的信了,这酥饼是他们备的干粮。” 他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那身僧袍依旧连一点儿脏污也不曾沾染。 包裹中掩着的信被他展开夹在指间,冲薛闲示意了一番,而后举了举那一兜酥饼,问道:“饿了没?” 薛闲晃了晃脚,懒懒散散道:“劝你别让我开胃,否则把你连饼一起吃了都不够我填肚子的。” “……”玄悯瞥了他那吊儿郎当的长腿一眼,似乎对他这副姿态颇为无奈,只得转身将那一包裹的酥饼搁在了刚醒的石头张和陆廿七面前,“一番好意,莫要浪费。” 说完他又回到树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薛闲晃晃荡荡的小腿,淡声问道:“想吃什么?过会儿在前边县城买上一些。” 薛闲垂眼看着他,玄悯漆黑的眸子在晨光中镀了一层亮色,显得浅淡了一些,莫名透着股净透温和之感,好似霜雪将化。 他忽而觉得先前那种懒散的满足感更为强烈了一些,以至于近乎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想半真不假地问玄悯一句“等你恢复了记忆,若是没什么大事,干脆跟我搭个伴吧?” 不过他刚在冲动驱使下张了张口,还未曾出声,就被不知何处一声轻微的响动打断了。 咔嚓—— 活似树枝不小心被人踩断的声音。 眨眼之间,原本懒散靠坐在树枝上的薛闲便已没了踪影。他在山间几个轻巧的起落,便已然循着声音出去了数里地。接着,又如蜻蜓点水般于山林枝冠顶轻轻一落便收。 再一眨眼间,他便重新落在了玄悯面前。手指一松,一块木质腰坠从他指间悬了下来,“眼熟么?” 玄悯眉心一皱,探手从怀中摸出了另一块木质腰坠,对比一番,“一模一样。” 玄悯所拿着的这块腰坠,是从竹楼地下石室中布置百士推流局的那人身上摘来的,据那人所言,这是块桃木腰坠,由那道号松云的术士给他的,算是门人的标志。 薛闲面色冷冷地朝山林深处一挑下巴,“方才我闻声追过去,有个人影刚巧消失了,约莫是布好了地遁的阵。我隔着老远抓了一把,只揪到了这么个玩意儿。” 但是足够了,只这一样,就足以证明那人的来路。 原本他只以为是有人清晨来山间拾柴或采药,但如今看来,怕是来者不善。 有这腰坠的应当是那松云术士的人,来此地怕是和龙骨脱不了干系。薛闲怀疑,是昨夜那蛛丝般的玩意儿让他们有些警觉,特来打探一番。 薛闲将玄悯手里的腰坠也一并拿来,走到陆廿七身边,蹲下身,“劳驾看一看碰过这腰坠的人,现今在何处。” 陆廿七虽然说话有些不冷不热的,关键时刻却相当干脆。他一声不吭放下了手中酥饼,摸出木枝就地一番涂划,片刻之后,指着西面道:“一路直行,有座山,山冠状如马头,一面可见相攒簇的五座石峰,一面可见一座六层庙塔。” “知道了,饼先抓好,吃多了当心要吐。”薛闲说完,冲玄悯示意了一番,当即拎住石头张和陆廿七,就地化作长龙,趁着晨间云霞漫天,直奔西面。 陆廿七虽算不出地名,可描述已经足够具体了,以至于薛闲轻而易举地在半途中寻到了那座“马头山”。 他借着层云包裹,挑了处僻静地方着地,陆廿七二话不说再度涂划了一番,斩钉截铁道:“还在山间,不曾离开,就在这山腰上——嘶,怪了。” “怎么?” “忽然消失了。”陆廿七疑惑地道。 “消失?”薛闲皱了眉,“又遁地溜之大吉了?” “并非如此。”陆廿七摇头道,“我所谓的消失,并非是指他从山腰消失去了别处,而是……从扶乩之象上消失了。”m.iYIguO.nEt